有没有搞错?这个林雪还真的是阴魂不散啊!她到底是想要干吗?我不甘心地问:“我们在外面没有过分亲密过吧,那些照片就这么严重吗?”
“你忘了?”苏曼疲惫地笑笑,“林雪过去在我家中闹过一次,对我父亲来说,这早已是草木皆兵。何须过分亲密?只要拍到我连续一个月跟你频繁的出入就够了。”
“我和她谈了,她答应不会泄露照片,条件是要我这几天都不可以和你联系。对了,那个视频也是她给我看的,坦白说,虽然现在情绪平复了,可当时……”
苏曼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顿时心痛地垂下头,乖顺地伏在她怀中。“都是我不好,因为那个对手人身攻击渺飒,还说同性恋是变态,我一时气不过,才答应站上去的。”
“同性恋不是变态,可是,也没什么值得骄傲,尤其还是在不相干的人面前。思归,这是你的隐私,你要学会保护自己的隐私。”苏曼道。
“我知道了。”我诚恳地点头。
苏曼摸着我的脸,手指轻轻抚在我额角的膏布上,语气便蓦地低迷了起来。“我知道林雪的用意,可那时本来就生着气,所以觉得几天不联系冷冷你也没什么不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才走两天我就特别不安起来,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她说着,忽然低下头来看我,星辰般的眸子跳跃着动人的光泽。“思归,你相信磁场吗?两个相爱的人之间,或许真的有心灵感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却忽然觉得,我必须让你知道我在哪里,在做什么。”
“所以,你告诉了初夏你在费城,想借由她来告诉我。”接下来的事,已经毋庸赘述了,我叹一口气,除了深深地将脸埋入苏曼柔软的胸口,除了大口大口汲取独属于她的清甜,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什么,还想再做什么。
“苏曼……”我轻声喊她,“我爱你。”
她微微一笑,眸光似水流般澄澈而温暖。“我知道。”
“我以为你会说你也爱我。”我有点失望。
“你说了我才说,这是交换。”苏曼拍拍我的脸,“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别人都说,最先主动的人也最先被动。我们两个,到底是谁先爱上谁的?”我索性整个人爬起来跨坐到她腿上,困扰着却又爱不释手地抱着她的脸,亲一口,再亲一口。
“谁先爱上谁这不好说,不过没记错的话,是你先主动示好的哦。”讨厌,苏曼又来揭我短儿。
我花了点时间仔细回想,确实,还真是我这个傻乎乎的猎物先去给猎手示好的。“自作多情”地要帮人家泡咖啡,还“自作多情”地觉得人家一定能帮我解决订单问题,一趟趟地敲开人家办公室的门,最后,直接“自作多情”地爬到人家床上去了。可再转念一想,不对啊,那也不是完全这样,在我“自作多情”的同时,这“人家”也没少给我明示暗示啊。一开始的问路纯属巧合就不说了,第一次饭局就主动要送我回家,千方百计说服我转行当她的助理,先斩后奏地要我陪她出差,还趁我喝醉亲了我!撞车了谁也不找就偏找我……这样一想,还真得借用刚才她的那句话:这还真不好说。
前尘如梦,历历在目,再多的恩怨纠缠到如今看来也只能走马观花,难以尽述。但可以肯定的是,命运早已在我与她之间连上了爱情的红绳,不管我们被分隔到多么遥远的地方,那牵系着血脉的红绳都会引领我们重新找到彼此,然后,再次相爱。
我安静地跨坐在她腿上,她便也索性安静地舒展开身体,任由我抱着。这样的安定感给了我从未有过的信心来。我知道,这一场闹剧,总算是结束了,而我除了惹来一身伤痛之外,似乎并没什么损失,仔细想想,甚至有些淡淡的、因祸得福的喜悦感渐次涌来。倘若我不是受着伤,也许赛车的事苏曼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吧?而且,她今天对我说她在准备退婚了,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可是一向嘴巴比谁都紧的苏曼,她竟然肯松口给我这样笃定的承诺——不要嘲笑我的心气已经如此低迷,可是在那时候,我知道,这已经是苏曼能走出的很难的一步了。我能理解她与她母亲之间过深的牵绊,倘若我的母亲在我成长的岁月里也不停地告诉我她是因为我才不能再次生育,她是因为我才失去了婚姻,她是因为我才陷入了人生的低谷,难保我不会变得像苏曼一样小心而隐忍地处理这段母女关系,尽一切努力想要报答她的生身之恩。
我能理解的,我也不想逼她、或是为难她,我只是希望她在尽孝的同时能更爱自己多点,她本该活得又快活又张扬,她本不该承担这些无法排解的苛责。如果说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会把苏曼的感受凌驾于自己的感受之上,我相信,只有我。对我来说,如果两个人的幸福只能选择一个,我一定毫不犹豫地让她幸福,而我之所以这样坚定地怀抱爱情奔向她,也是因为我相信,我就是她的幸福。没有思归的苏曼,只是生,而不是活,只有我们在一起,她才会真正地感受到生活的美妙。她才不是冰山,你们谁都不会知道她有多么温暖,她又有多么渴望温暖,就算是再精明强干冷静自持的她也曾经……曾经只是一个因为喝了太多苦药所以特别钟爱甜食,喜欢粉色的、有着彩虹糖一样瑰丽梦想的女孩子啊……
人不一定会因为心疼而去爱,可若爱着却一定包含了心疼,至少对我是这样。不管前路如何,不管未来怎样,此刻,我只想好好地、用尽所有力气地去爱她。一生可长如永夜,也可短如极光,可是有了她,就算今夜过后再无白昼又怎样?就算爱过之后只剩虚无,又怎样?
我爱她,这就够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睁开眼睛,整个琴房已经大亮。我动了动身体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样维持着一个跨坐的姿势抱着苏曼的脖子睡着了,而更离谱的是,苏曼她竟然任由我这样地压着她,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