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臻有些迟疑,“不会麻烦你么?”
“怎么会!”艾染喜孜孜地,伸手便去拉她的手臂。“我一个人住,没关系的!”
“你先坐!”艾染转了几圈这才发现白若臻还在门口处傻傻站着,紧忙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上前将她拉坐在沙发上。
白若臻看她吊着受伤的胳膊披头散发跟个小猴子一样在屋子里窜来窜去,自己哪坐得住,在被她第n次询问要喝点什么时,她终于无奈开口:“艾小姐,你真的不用这么客气……我已经很打搅你了,所以……”
“不会不会啊!”艾染连忙摇头,一脸诚恳地蹲在她面前,仰望着她弧度纤细优美的下颚,一时便又有些欢喜到了极致的恍惚,忍不住脱口而出:“怎么会麻烦,我求之不得呢!”
话一出口,望着白若臻蓦地睁大的双眼,耳根不由自主热了起来,登时懊恼地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我都在说些什么呀!忙强作镇定地站起身,左手在脸颊旁不断扇着,“好热好热,你热不热?”
“……”白若臻淡若远烟的秀眉不经意轻挑,目光追随着那明显顾左右言其他的小女孩,望着她径自打开了卧室的门,冲她道:“进卧室休息吧,卧室里有空调!”
“好。”她应声而起,走进卧室在床尾坐下。艾染拉开衣柜门取出一套干净的睡裙放在床上,笑道:“这件睡裙是干净的,你换了吧,穿这身睡觉不舒服。”
白若臻微微迟疑,看了看那件橘黄色,胸口还有一只流氓兔,腰间两只超大口袋的睡裙,眼中神色登时瞬间万变。艾染也有些尴尬,摸摸头,“不好意思,我的睡裙都是这样的。”
“……没关系。”她傻傻的样子映入白若臻眼中,却令她浮出会心的微笑。是呢,就是这样子的一个女孩子,令她在面对她时能够没有一点压力,可以这样简单地说话,相对,甚至走进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而不会感到恐惧,不安。就是这样傻傻的微笑,让她的心随之萌生愉悦的心情,在她面前,她不会感到惶惑,排斥,可以这样轻松地微笑,呆在不属于自己的房间。
艾染怔怔地望着她轻言浅笑,面上那点红潮愈发扩大,两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对看了半天,最终还是白若臻先妥协了。
“我……要换衣服。”她指了指腿上放着的那件睡裙。
艾染这才反应过来,忙压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点头笑道:“正好,我去洗洗。”
正走到门边,白若臻却迟疑地喊住了她:“你——”
艾染回过头,“怎么啦?”
白若臻指了指她的伤臂,犹豫道:“你这样,不能洗吧。”
“一身的汗,不洗洗,蚊子都能被我熏死。”艾染哀叹。
白若臻哑然失笑,“熏死了蚊子,不是正好么。”
“咦?”艾染有些意外的惊喜,没想到惯常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她居然还会开玩笑!
白若臻放下衣服走到她身前,“我帮你,你的手臂不能沾水。”
“咦?”艾染继续吃惊,在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之后,一张脸却是唰的一声彻底红了,直红到了耳根。
白若臻被她两声咦弄得不知说什么好了,隐隐觉得自己也许过问太多,她有些尴尬,“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不、不是!”艾染慌忙辩解,“怎么会不方便,方便得很,方便得很!”说完又恨不得呼自己一巴掌,脸上潮红欲滴。
我都在说什么呀……
一直到进了盥洗间,艾染还是觉得身在雾中,走路都是一脚深一脚浅,仿佛在云雾里飘着。她说要帮她擦洗?她居然愿意帮她擦洗?!好吧,大家都是女人,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可是她看起来是那样优雅而淡漠的人啊,居然愿意帮她擦洗!真的很让人脸红耳热啊……她实在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奇怪,大家都是女人,虽然她喜欢看她了点,喜欢和她说话了点,喜欢和她呆着了点,但大家都是女人,别说只是帮她擦洗,就算一起洗澡,就算裸裎相对,又能怎样?
哎哟,又能怎样呢……?
艾染一边乱七八糟地想着,一边背对着白若臻脱了身上的t恤。因为有些慌乱,t恤胸口处的印花在眼睛上刮了一下,有些刺疼,她忍不住咝了一声。
“小心点。”白若臻近前扶住她,帮她将t恤从头上扯了下来,搭在了一边的架子上。
“谢谢。”艾染扭头一笑,伸手划拉了一下被衣服刮得乱糟糟的头发。这么一捋,头发便直直地向脑后绷着,隐隐能见着头皮。
这么靠近着看,就着盥洗间有些昏黄的灯光,白若臻赫然瞧见艾染捋地紧绷绷的头皮上,沿着额头往上隐约可见一道浅浅的疤痕,蜈蚣一样蜿蜒扭曲着直没入发际。许是年岁久了,痕迹已是极淡,但仔细看仍是能看的清楚,约莫小指宽,不知究竟多长。
她一时有些发怔,赶在大脑主导自己的意识之前,已然探手轻轻地抚了上去。
艾染正弯身想褪下仔裤,被她突然的一下碰触惊得身子一震,本能地扭头望去,却见她一脸恍惚地盯着自己,右手手指还保留着一个抚触的姿势僵在空气中。
她也愣住了,忽然反应过来她定是看到了自己头上的疤痕,有些尴尬,伸手在那伤疤上摸了摸,自嘲道:“挺瘆人的吧?”
白若臻摇头,眼中有异样的光华流转,令人分辨不清的情绪如暗潮汹涌,淡粉色的唇瓣微微抖动,忽然便抓住了她的手,哑声道:“很、很痛吧?”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