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周一, 早。
窗外的天才悄悄破出个洞来,亮光把握时机, 从破洞中钻出来, 倾洒于还陷在沉睡中的海城。
荆星河呆坐在电脑桌前, 细白十指悬浮于键盘上。
屏幕上的白光尽数反射到她身上, 将她的巴掌小脸衬地苍白, 浅浅淡淡卧蚕下的黑眼圈更是醒目。
思绪有些放空, 荆星河慢吞吞地敲下最后一行字, 右手抬起, 托腮,光线刺激,她不适地眯了眯眼, 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文档内布满密密麻麻的文字。
熬夜通宵,可算是把新文的大纲给敲定了。
点击保存,
恍惚迷茫着眼, 浑浑噩噩地点开微信pc端的“我的电脑”, 迟疑数秒,随即慢条斯理地将大纲文件拖进去备份。
等睡清醒了,找个时间再重新改一改。
荆星河蜷了蜷脖子, 被疲惫占据后的大脑成功让她懵了会儿,反应迟钝。眼前虚白一片, 她闭了闭眼, 抬手揉摁眉心。
随后慢吞吞地起身, 伸了个懒腰, 转身,扑向大床。
放松身心,抱着被子使劲蹭脸,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丧偶》。
她第二部小说的初定名。
见识过陆时景的蛮不讲理后的灵感之作。
算是突如其来的脑洞。
和许乔安闲扯过后睡不着突然爬起创作,再加上新买的电脑键盘着实好用,写着写着就才思泉涌一发不可收拾了。
深夜大概容易让人跌入到罪恶的深渊。
荆星河在敲完大纲还没有延展到细纲前,扫了一遍剧情脉络,总体走向就是让人毛骨悚然的。
她觉得《丧偶》应该是恐怖悬疑向的小说。
讲述的是在婚姻这座围城内,一对怨偶,妻子察觉到婚姻被背叛后,步步为营,报复出轨丈夫,让丈夫最后濒临崩溃,并让丈夫死于自杀假象的故事。
和《恶骨》不同,《恶骨》是单元破案,《丧偶》则几乎整本都在犯罪,内容更偏向阴暗的一面。
纯文字角度,读者并不吃这类小说,市场局限性大。
厚重的窗帘遮挡住外面越发强烈的日光。
卧室内空调转动,发出轻微的扑扑声。
荆星河整个身子都卷在被子里,睡地格外香甜。
搁在电脑桌上的手机无声振动了好几下,最后归于沉寂。
易燃易爆网咖内。
沈舟缩在角落里,捧着杯豆浆,小窃贼似的谨慎抬眼,悄悄打量着突然一大早下一楼来进行所谓视察的裴燃。
不对劲不对劲很不对劲。
网咖又不是军舰,有什么好视察的。
再说了,要视察就好好视察……
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往门口瞟是怎么一回事?
沈舟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应小北举着茶壶悄咪咪地移步到沈舟跟前,舔了舔唇,弯下腰和他咬耳朵:“今天是不是有什么贵宾要到啊?”
顿了顿,颔首,下巴昂着指向裴燃,意有所指地“啧”了几声,“你看看咱们老板翘首以盼的样子。”
“………”沈舟抬手摸摸下巴,侧眸看向应小北时眼里带上了欣赏,继而感叹:“连你都看出来了啊!”
应小北:“那当然了,你以为我瞎麽?”
话音一落。
就断了后续。
裴燃一个淡漠无情绪的眼神扫过来。
两人虎躯一震,瞬间噤了声,夹紧尾巴做人,并在做贼心虚下心照不宣地露出“假笑男孩”同款假笑。
“………”裴燃眯起眼,数秒后,抬手,指向玻璃门,薄唇微启,漫不经心道:“把招聘信息撕了吧。”
应小北眨眨眼,有点疑惑,但还是当机立断,行动力惊人,茶壶往沈舟身上一塞,跑出去,“好嘞。”
刚跑到门口。
“等等。”就像奔腾于草原的骏马听到了一声“吁”。
应小北扭头:“?????”
“还是继续贴着吧。”裴燃说。
“……………………”老板心,海底针。
半个小时后。
结束视察工作的裴燃没什么表情地上了二楼,回了办公室。
门“砰”地一下,甩出一声巨响。
震地一楼的沈舟和应小北肩膀一抖,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老板怎么了?”应小北吞了吞口水。
沈舟抿抿唇,摊手,“这还不明显,吃□□了呗。”
“………”
上午十点半左右,
有个穿黑色T恤的年轻小伙踏进易燃易爆网咖。
和沈舟对视几眼后,垂下眼睫,慢吞吞地从袋子里掏出简历,递到沈舟手上,小伙看上去还有些腼腆……
好半晌,才道:“你好,我想来应聘。”
………
……
一直到十二点半。
荆星河才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转醒。
睁开惺忪的眼,望着衣柜出神,几秒后,翻身躺平,抬手揉了揉眼,睡过之后感觉好多了,可通宵的后遗症还在,全身就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到不行。
心里装着下午去书吧面试的事儿,她睡也睡不畅快。
昨天到后来,她都不好意思再问裴燃关于去他店里工作的事了,裴燃他也没提,荆星河想,估计就当不了了之了。
荆星河绝望地闭了闭眼,数秒后,猛地意识到现在可能连下午的面试都要迟到了后,顾不上还处于错乱中的神经,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匆匆爬到床尾,从电脑桌上一把捞过手机,摁亮,垂眸瞥一眼时间。
“………”
有两通电话。
一则短信。
是书吧人事打不通她电话后发过来的。
通知她面试时间改到上午十点。
也就是说,她现在已经错过了面试。
荆星河大脑嗡嗡作响,甚至想就地捶死自己。
手握拳抵在唇边,贝齿磕着曲起的指节,垂着眼睫,眸子反复倒映着信息内容,最终,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认真地想了想,基于礼貌原则,还是回了条短信,说抱歉的同时也给自己解释了一句。
窗帘缝隙处,
有白茫茫的光线费力钻进来。
荆星河饿着肚子,将头发扒拉到凌乱不堪。
沮丧地垂着毛茸茸的脑袋,懊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