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哥?哥?”
房里没有回应,林见深显然还没回来。
夏语冰只好按亮了楼梯间的灯,自己去厨房觅食。乡下的夜很寂静,偌大的房子只有她一个人,下楼的时候老旧的木楼梯嘎吱嘎吱作响,还真有些害怕。
这里的村民酷爱喝茶——是那种自制的粗茶,茶水褐色略微浑浊。夏语冰喝了两口就放下了杯子,舌根有点苦,但很解渴。回房前路过一楼的卧房,她不敢关灯,略微紧张地四处观望,却不经意间瞥到外婆的房间里竟然有粼粼的波光闪现。
这可奇怪了,外婆卧房的窗外并没有池塘,为什么会有水光?
夏语冰站在楼梯口又望了会儿,揉了揉眼睛,那银色的波光依旧在房中的地板上荡漾,泛起银鳞点点。
那一瞬好奇心太大,竟忘了害怕,她按捺不住,走到外婆的房门前朝里观望,随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那水光,竟是从林见深所绣的《银红鲤鱼戏荷图》中折射出来的!
这是她今生所见的最不可思议的场景!
只见月光入户,薄薄地洒在那幅一米来长的刺绣上,而锦缎上莲叶摇曳,荷花徐徐绽开,两尾鲤鱼在锦缎上畅游,鱼尾带起哗哗的水声,波光透过月色折射在地上,刺绣中的一切就跟活过来似的,如梦如幻。
这……是什么?
夏语冰像是被蛊惑似的,情不自禁地走进房中,在绣品面前站定。锦缎上,两条银红交错的鲤鱼摆动鱼尾,鱼鳃微微张合,栩栩如生,她甚至感受到了水的湿气和莲的清香。她眼里映着波光,缓缓抬起手指,指尖触到锦缎的一瞬,有冰凉的湿意顺着指腹攀爬……
夏语冰猛的缩回手,呼吸急促,指尖还有带着荷香的水珠滴落……这也,太真实了!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响起一个清冷低沉的嗓音:“你在做什么?”
夏语冰受惊回头,只来得看到一双碎金般漂亮清冷的眼眸,接着,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看到夏语冰的解释,王莎莎才不相信呢,坏笑着回复:【诶,你跟一个没有血缘的哥哥朝夕相对,就不会擦出点什么爱的火花?你拒绝郑彦不会是因为你哥吧?不许隐瞒,从实招来!】
【想什么呢学姐!虽然他长得很帅、对我也很好,还特别有安全感,但……他是我哥啊!】夏语冰越说越没有底气,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大脑:林见深除了脾气傲娇一点,哪里都好,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他?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冒了个头,就被她强行压下。
王莎莎回复:【德国骨科了解一下?[坏笑][坏笑][坏笑]】
夏语冰:【我劝你正常一点.jpg】
【好啦,不逗你了,不过你要真交男朋友了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哦!把你哥的尺码发来吧,我联系厂里马上做。】
夏语冰已经事先替林见深量过了,不过当时骗他是做模特用,打算衣服成品出来再给他一个惊喜。
过了一会儿,王莎莎的微信又紧跟着显示出来,【话说,你这几款设计蛮好的哎!简单复古又不显得老气,应该很受男孩子喜欢的,不考虑作为新品出售?】
夏语冰想也不想地拒绝:【不了,这是给我哥的生日礼物。】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只给他一个人。】
【……】王莎莎几乎是咆哮着回复:【还说你俩没猫腻!!?】
夏语冰发了一个只可意会的表情包过去,就放下手机躺回床上,揉着酸痛的肩长舒一口气。这两天为了给林见深设计衣服,熬了两晚才最终定稿。
吱呀——
半掩着的门开了,受伤的老猫瘸着一条后腿慢悠悠走了进来。
“初夏?”夏语冰抱起它,将它放在书桌上,笑着说,“对了,今天还没给你换药呢。”
老猫年纪大了,行动迟缓,只耷拉着受伤的后腿躺在书桌上发呆,一动不动,猫眼透过窗户望向苍然的竹林和后山,似乎在怀念以前在山间恣意追逐捕雀的日子。
如果不是毛茸茸的猫尾间或摆动一下,夏语冰几乎要以为桌上躺着的只是一只玩偶假猫。
“想回山里去吗?”夏语冰按照之前费朗的指导给猫换好药,重新扎上新的绷带固定好夹板,这才捏了捏猫耳朵说,“等你伤好了,想回去就回去吧。”
猫耳抖了抖,初夏扬起猫尾巴在她手腕上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喵喵呜呜的,明显并不喜欢两脚兽的亲近。
夏语冰反而抓住它的猫尾巴握在手里撸了一把,对它的抗议视而不见,嘿嘿笑道:“不用谢我。”
不知是不是错觉,老猫翻了个白眼。
掌心的猫尾巴尖有些奇怪,夏语冰垂下眼一看,惊奇地说:“初夏,你有两条尾巴哎。”其实也不算是两条尾巴,就是在尾巴尖上开了个小小的叉,不知道是先天畸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老猫很不喜欢别人碰它,从书桌上跃下,又拖着一条伤腿出门去了。
趁着这几日天气好,夏语冰按照外婆日记上的记载,将摘回来的一筐子豇豆用开水烫过,再一条条搁在院子里临时搭建的竹竿上晾晒,曝晒几日晾干水分后制成干豆角,方便长期保存。
到了太阳快下山,夏语冰和林见深一起将完全晒干的豆角收回来,一小捆一小捆地扎好,放在干燥阴凉处保存,冬天用来炒肉是个不错的选择。做完这一切,夏语冰才站起身抻了抻腰,回身就看到那受伤的老猫蹲在客厅的玻璃窗前发呆。
夏语冰乐了,指着老猫问林见深:“哎哥,你说初夏整天除了吃睡,就是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台前发呆,它到底是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