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跟着张得德贵夫妇的摩托离开,三楼的窗户前,林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的手,慢慢的拉上窗帘,隐隐约约,屋里似乎还有一声叹息,只是极轻,几不可闻。
离开乡村公路,转入山间小道,约走了十几分钟,张得贵夫妇的摩托忽然在路边停了下来。
警卫小高赶紧把车停下。
白军服女子下车。
询问道:“在这里下车吗?接下来往哪边走?”
张得贵不答,他掏出打火机点着一根烟,用力地吸了两口,然后蹲在路边。
白军服女子还以为他这是在闹脾气,又赶紧看向来娣。
来娣看她还不明白,心里忍不住悲从中来,往地上一指就掩面哭道:“还能去哪?就这了!”白军服女子环视周围,这是条山间泥路,一坑一洼的,除了中间的道路,两旁尽是杂草,就连石头也没几块,根本找不到坟墓在哪里,不由错愕:“唐老师的墓在哪?我怎么看不见?”
“就是这!”张得贵看她还不明白,往地上一指:“就在脚下!”
“这可是公路……”白军服女子惊呆了。
“就在这个位置。”张得贵把烟头用力碾熄在泥土里,拭一下眼角:“当年,我们把唐老师送到这,跟林老师合葬在一起,可是镇里的黄援朝,非要在这上面修一条林场道路……你现在懂了吧?唐老师的墓早被平了!”
“平了?”门神男子受不了这种打击,仰天一声悲吼:“我唐老师连个墓都没有?您生前没有享过一天福,死后连个安息的地也没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铁铮在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为了什么?保家卫国?我连我自己的家都保不住,还谈什么保家卫国啊!你们就这样对我?你们就这样对我?我在前线打生打死,流尽鲜血,你们却在背后给我捅刀子,你们就这样对我吗?”
他跪在泥土里,血泪俱下。
钢铁大手。
疯狂地挖掘地面,一边挖一边把泥土浇在头上,脸上。
白军服女子这时不阻止他了,她的嘴唇不知何时已经咬破,鲜血汩出来,滴在她洁白的军服上,形成一团团愤怒的血花。警卫小高的眼睛里迸出仇恨的目光,他跪在长的身后,一起用力刨着泥土。
眼泪,与血掺杂一起。
滴滴洒在泥土上。
“唐老师,对不起,我对不起你!”铁铮绝望地捧着手中的泥土,血泪斑斑濡湿了黄土:“铁牛没用,是铁牛没用……在你的膝下,儿女一大堆,你的学生,桃李满天下,你生前做尽善事,死后却连个地都没有,在这里受尽千人踩万人踏,不得安息……娘,我,我枉为人子啊!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