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才走不过一月,父亲就迎了继室进门。
单是继室也就罢了,可那继室还带了个大她七八岁的孩子,说是父亲的亲生骨肉,父亲让她喊他四哥。
她不愿喊,处处与他针锋相对。
他暗下便揪着她的头发,趾高气扬地欺负她,威胁她,又偷偷将她关在黑洞洞的房间里。
那种感觉,正如她记事起,总能见到父亲揪着母亲的头发,对母亲拳打脚踢时一般无二。
母亲最喜猫猫狗狗,性子也温吞如待宰的猫狗一般,被打得浑身青紫,也只抱着猫儿垂泪。
后来,她每想到此处,便痛恨母亲的懦弱。
所以,她决不允许自己成为与母亲一样的人!
于是,她反击,她与姑姑添油加醋地告状诉苦,甚至不惜自己跌入河中,再指认是宁临风所为。
再大些,待得了郡主之位,她便不屑再玩弄这些心思了。
渐渐地,那些人,果然不敢再欺负她了。
至少明面上,没有人敢了。
可单是如此,还远远不够——
尤其是,她容貌被毁之后,更是愈发见不得他人过得顺心如意。
便是徐氏生下的那贱种,她在街上,隔着车窗瞧见了,亦是厌恨之极——凭什么一个如此不光彩的贱种,竟还能得到这么多人的疼爱?!
就如她那贱种父亲一样!
好在,这错误,被她及时更正了。
这样不光彩的人,就该永远见不得光的活着才对。
想到此处,宴真眼中涌现出快感来。
此时,不知她那可怜的四哥,在那黑漆漆的大牢之中,有没有郎中看伤呢。
最好是有,叫他死不得,且就那样苟延残喘地活着。
想到那情形,宴真又笑起来。
……
今日恰逢张峦休沐。
午后,张眉寿去了海棠居。
她刚进的院内,就见父亲带着鹤龄从房中行出。
“父亲。”张眉寿喊道。
却见自家父亲连忙冲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嘴里发出“嘘嘘嘘——”的声音。
张眉寿愣了愣,下意识地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张鹤龄则霎时间夹紧了双腿,面露苦色——他想小解许久了,父亲嘘的他险些没忍住!
唔,不好,好像真的已经出来一些了……
见儿子拔腿跑了,张峦只觉得莫名其妙,他朝着女儿走近,低声说道:“你母亲刚睡下,切勿吵醒了她。”
近日来,妻子也因定国公府表姑娘的事情格外气愤,今日听闻宁临风被惩处,心情好了许多,这才恢复了一贯的午睡习惯。
张眉寿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遂也低声讲话:“父亲可有事吗?女儿刚画了一幅画,您若得闲,可否指点一二?”
张峦本是有些琐事的,可听得此言,却负手点头应下。
好不容易有机会在女儿面前显摆显摆,他怎么可能白白错过呢。
于是,父女二人一同回了愉院。
张眉寿却借此时机,向张峦打听起了事情来。
“父亲,您曾去过湘西游历,还住过一段时日,对是不对?”
张峦脸色一僵。
女儿本是贴心小棉袄,何以忽然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眉寿自然也不会傻到等父亲点头,只又往下问道:“那父亲可听闻过湘西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