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有所不知,这药膏之所以有此奇效,是因其中有数味‘虎狼之药’——这几味药的弊端之重,已是接近毒物。”
季大夫神色凝重:“因每人体质各有不同,有些人用罢之后,兴许表面看不出异样。但也有人许会在用药不久之后,皮肤便逐渐出现红肿溃烂,加重原本伤情——”
世事向来如此,利弊永远共存。
尤其是在用药之上,若一味追求原本不可能达到的奇效,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与风险。
若不然,一个风寒也不至于要养上十日半月了。
难道没有能让风寒之症一日全消的药吗?
自然是有的,只是用不得而已。
“竟有这等事……”徐氏满脸后怕,再看向那药膏,便只剩下了心惊。
“从医道上来说,弊端极重的虎狼之药并非不可用,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决不可随意施用。”季大夫叹道:“此人为利,而用药如此肆无忌惮,已然偏离了医者救人之道。”
实则这种乱象从来不少,也无法断绝。
甚至他相信,有些女子为了容貌,未必不敢明知有险而执意去试。
没办法,这世上总有人不怕死,也总有人贯爱心存侥幸。
有病不去老老实实看大夫,偏去听信偏方者同样大有人在。
并非说是偏方皆无用,只是能够做到理智分辨的人少之又少。
“这……”万氏脸色发白,吃惊地道:“可蒋家太太分明说,她家中有女眷亲自用过,效果甚好,并无什么问题——”
徐婉兮打断她的话:“季大夫已然说了,各人体质不同,未必她用了无碍,便人人皆可用得!”
“再者,一时无碍,未必日后无碍!”
这人究竟还能不能听得懂人话了?
就该叫她自己去用一用,亲自吃了亏才好!
呵呵,轮到她自己身上,她兴许便不敢如此大意了吧。
万氏满脸通红。
季大夫又道:“且表姑娘年纪过幼,更需加倍谨慎。”
徐氏连连点头:“这是自然。”
日后再有此等之事,她亦要多加留意。
“也不知这蒋家究竟安得什么心思!”徐婉兮越想越气。
“想来也无坏心,若不然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张眉寿说话间,目光落在了万氏身上。
蒋家应当是因急于讨好,又亲眼见识过那药膏的奇效,才失了分寸。
蒋家乃是武人出身,又居陕地多年,蒋家太太当初未嫁时,钟家不过籍籍无名之流,连书香门第都称不上。
不过是这些年来因为家中出了个静妃,诞下了皇子,又攀附上了宁贵妃这棵大树,这才风光了许多。
故而,蒋家太太即便有些小聪明,在眼界与见识之上,却也远远无法与真正出身优越的贵家妇人作比较。
可万氏呢?
万氏的娘家固然无法与定国公府相提并论,却也是正经官宦人家。且她嫁入定国公府多年,性情又最是谨慎,不该连这点提防之心都没有。
来路不明的药膏,或可留下,却决不该一脸高兴地来献宝,无形之中给徐氏造成了“这药膏并无半点隐患”的误导。
更不该在婉兮提出质疑时,倒过来暗指婉兮对蒋家和她抱有偏见,混淆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