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辛道:“这怎么好意思,你明日还要做生意,哪能整晚耗在这里。”
赵慧道:“行啦,我一天不出摊饿不死,姑娘家你怎么照顾的过来,左右我回家是一个人,你就不要同我客气了。”
曹子辛想了想,确是留下赵慧方便一些,便不再推辞,又再三谢过她。
赵慧摆摆手,伸手摸摸余舒的额头,眼中有几分怜惜,小声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你方便与我说么?”曹子辛转头去倒茶:“我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是在路上遇到她,见人糊涂了,就给领回来。”
赵慧唏嘘道:“唉,我见过小姑娘两回,瞧她乖巧懂事的很,怎会这样可怜,真不知什么人狠得下心打她,对了,她还有个弟弟吧,那天到我摊上来吃云吞,谁想我去收拾个碗筷,一扭头人没了,汤食还好好地放在那里,银钱也付了,就是......”
曹子辛立在床边,听着赵慧唠叨,低头看着余舒,不插一句话,等她说完话,才开口道:“我去书房将躺椅搬过来,大姐累了也能躺一下。”
说着就出了屋子。* * *
余舒做了个梦,梦见了在一切发生之前,她还是于静的时候,于磊的腿没有在那场灾难中断掉,他还是可以奔跑可以大笑。
他们两个去爬凤凰山,玩了一整天,下山的时候,在半山腰上她崴了脚,于磊于是背着她一步步从山上下来,快到山脚下时,突然对她说了一声“谢谢”,她问他为什么要谢,于磊笑了笑,告诉她:“姐,谢谢你没有埋怨我的出生抢了爸妈的关爱,谢谢你在我受欺负后偷偷帮我出头,谢谢你每天早起到小区外面给我打鲜牛奶,谢谢你偷偷帮我给暗恋的女孩子写情书,谢谢你没有怪我气跑了你第一个男朋友,谢谢你背着我说服爸爸让我当兵,谢谢你悄悄出钱资助我的战友给他妹妹看病,谢谢你没有怪我在救灾中断了腿,谢谢你在我最万念俱灰的时候给了我两巴掌,谢谢你独自挑起了给我治疗的负担,姐——”
“我这一辈子最感激的事,就是能当你的弟弟,谢谢你。”
然后她就哭了,趴在于磊并不宽阔的背上,想要告诉他,她没那么好,可是于磊突然就变成了余小修的样子,再然后,她就醒了。
余舒睁开眼,摸摸眼角,干涩涩的,没有眼泪。
她很想要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可是她又哭不出来,她宁愿相信这不是个梦,而是于磊在另外一个世界告诉她,他从来没有对她失望,她永远都是让他最骄傲又自豪的好姐姐。
她必须坚强,让自己活的好好的,才不负另一个世界的亲人。
余舒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浑身的不适和背上的伤痛,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间不大的卧房,衣柜,书架,圆桌,都是正经的家具,上有漆色,不似她在杂院住的小茅屋,身底下是崭新的被褥,闻一闻,还带着皂香,干净,又温暖。
她依稀记得,昨晚上在桥底下,被曹子辛领了回来,余舒低头看了看身上被换掉的衣服,没有尖叫,而是皱起了眉头。
看来曹子辛是知道她是女孩子的事了,也不知他会不会生气她的隐瞒。“哎呀,你醒了。”
赵慧端着药进来,看到坐在床上发呆的余舒,赶紧上前去放下药,伸手去探她额头。
“赵婶?”余舒嗓子有些发哑,一说话喉咙就痒痒的。
赵慧放下手,见余舒能认人,就放心了,点点头,关心地问道:“头疼吗,身上还有哪难受?”
余舒被她过分关切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舔舔嘴皮,小声道:“想喝水。”
“那先把药喝了吧。”赵慧端起药就要喂她,勺子吹一吹,送到她口边,很是热情。
余舒赶紧抬手去接,“我自己来吧。”
赵慧有些失望地把碗递给她,又想起来还没告诉曹子辛,忙起身道:“我去和曹掌柜说你醒了,不然他还要去请郎中来。”
余舒点点头,小口小口地把药喝了,这苦味反倒让她清醒,精神了一些,扭头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窗纸外头,隐约见着院子里有两道人影正在说话,一个是赵慧,一个应该就是曹子辛。
知道这是曹子辛的地盘,余舒安心了许多,她把药碗放下去,伸手解开了过分宽大的衣衫,看了看身上缠绑的纱布,手臂绕到后背摸了摸,疼的揪起眉头。
检查了身体,她刚将衣服系上,就听卧房门外问道:“阿树,是我,曹大哥,你好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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