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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出什么事儿了?夫人怎么竟还哭了?”
虽然给汪氏等人留下过许多不可磨灭的阴影,但苏妗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轻声细语, 温柔端庄的, 因此这些前来做客的贵妇人和越瑢一样, 并不知道真正的苏大姑娘是个胆大拳头硬的女霸王。见此场景,她们先是惊讶, 而后便纷纷面露关心地站了起来。更有那一心想要攀附镇北王府的,竟直接表示:“欺负世子夫人就是欺负我,世子夫人放心,我必不放过那人!”
汪氏眼角微抽地回过神, 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这府里上上下下的, 谁还有这个胆子敢欺负她啊?不说她那“你给我一掌,我必还你三拳”的睚眦性子, 光是镇北王府世子夫人这个名头, 就已经足够压人了好吗!
又想到越瑢本是自己属意的女婿,却生生被这么个野丫头给截胡了, 汪氏就更觉糟心了。只是作为一个“宽厚慈爱的好婶娘”,再糟心她也不能表现出来啊, 因此只能努力忍下心头的郁闷,快步迎上前关心道:“好孩子, 快别哭了, 瞧瞧脸上这妆都要花了。走, 婶娘带你洗脸去,你也跟婶娘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汪氏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气质娴雅,眉目宽和,看起来颇为面善,尤其眼下这般神色关切又满眼怜惜的样子,更是真诚得叫人说不出半点儿不好。
她说着就要拉越瑢离开,那模样看着是在关心“大侄女”的形象,实则却是怕他会当众作妖,想隔开众人的视线。
越瑢哪里会如她的愿?侧身躲开她的手就神色激动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他一边说还一边哭,那梨花带雨,嘤嘤啜泣的样子,看得不知苏妗真性情的宾客们怜惜不已,也看得再了解苏妗不过的汪氏等人浑身恶寒。只是再难受,为了府里其他几位姑娘,她们也得咬牙憋着,不然叫人家知道广安伯府的大姑娘是个凶蛮不孝的母老虎,其他姑娘也跟着遭人嫌弃,到时名声坏了不说,没准都得落得个嫁不出去的下场。
苏妗敢在府里甚至是长辈面前那般放肆,仰仗的也是这一点——广安伯府那位老夫人也好,广安伯夫妇也好,都是极重名声也极爱面子的人,捏住这一点,就等于捏住了他们的七寸。再加上她虽然凶残,却从不胡闹,只在自己和母亲吃亏或是受了欺负的时候才会反击,渐渐的,他们也就不敢再放任儿孙或是下人苛待她们母女了。
毕竟好好养着不过是费点钱,还能赚回一个宽厚仁德的好名声,算起来他们并不吃亏。相反,真要惹急了那暴脾气的疯丫头,只怕她回头就得拉着大家同归于尽。
一个死了爹又疯了娘的孤女,毁了也不可惜,可府里其他姑娘,尤其是汪氏所出的两位嫡姑娘,却是老太太和广安伯夫妇的掌上明珠,他们可不舍得拿这俩金鸡蛋,去跟苏妗那块茅坑里的臭石头硬碰。
因此说起来,苏妗母女只在最开始那几年里受过一些欺凌,后来的小日子过得其实还不错,虽然府里众人并不待见她们,也时常言语奚落,可对于苏妗来说,能吃饱穿暖,不受欺凌,便已经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她早就已经学会不去在乎。
当然这一切越瑢并不知道,他心里的苏妗和柳氏,如今就是两个长年遭受伪善家人欺凌的小可怜。又见汪氏听了自己的话后脸色大变,他悄悄掐了一下大腿,越发哭得“伤心愤怒”了:“我一直以为母亲在府里是受人照顾,生活安宁的,可谁想母亲过的,却是吃穿用度被人克扣,还日日遭受虐待毒打的可怕日子!虽然父亲已经过世多年,可我母亲到底是堂堂正正嫁进广安伯府的大房夫人,哪怕如今病得神志不清,那也不是丫鬟仆子能肆意欺凌的!我也知道我这般哭啼很是失态,可事关母亲,我……我实在是忍不住……”
越瑢长长地抽泣了一声,双目通红,可怜至极,“二婶娘,三婶娘,你们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呀!方才看到母亲身上那些新旧交替的伤痕时,我这心简直……简直都要碎了嘤嘤嘤……”
汪氏:“……”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一种不大好的感觉。
这会儿才回过神来的梅氏眼皮跳了跳,也有一种不大好的感觉。
不过这会儿她们并没有时间多想,尤其汪氏,见在场那些贵妇人们议论纷纷之余竟都若有似无地朝自己看了过来,她心下颤了颤,简直要吐血。
都看着她做什么?!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虽然觉得苏妗母女很是碍眼,但自从前些年挨过苏妗一顿胖揍之后,就再也没敢对苏妗母女动过心思,只一心把她们当成空气,想着眼不见为净的汪氏顿时就委屈了气愤了。她暗暗咬牙,忍住发火的冲动,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竟有这样的事情!来人!马上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做出这等以下犯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