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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吃力, 咬着牙坚持不吭声,霍珩回头看了她一眼, 蹙了蹙眉,但没说什么。
“传令下去, 前方山坳暂作休整。”
霍珩等人其实并不需要休整,之所以略停,是让晏蓉更衣的同时略歇口气的。
晏蓉心绪清明, 霍珩放慢速度与她并骑而行, 她冲他露出一个笑脸:“劳世兄费心了。”
此时, 遮蔽明月的乌云已经移开,月光下,霍珩将她的笑脸看得分明,他发现,她左边脸颊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不管是之前德阳殿端庄的弧度,还是在小酒馆中你来我往的得体笑容,都没见过。这个梨涡很浅, 得是晏蓉发自内心的愉悦, 笑得眉眼弯弯, 才会露出来的。
然而就是这么轻轻的一点, 削弱了她的大气威仪, 为她平添了少女的娇俏, 精致姣好的五官立即灵动起来,高岭之花的感觉顷刻褪去,她活生生俏盈盈就在眼前。
霍珩唇角微微一挑:“些许小事,世妹无需挂齿。”
晏蓉也不再客套了,两人虽没一起扛过木仓,但好歹也算并肩作战过,已经熟悉了很多了,那些啰嗦吧唧的废话可以省了。
山坳就在一个岔道旁,另一边是茂盛的山林,晏一等人去驱赶了虫兽,晏蓉和申媪等人就转进茂密的灌木丛中,迅速替换下湿衣。
晏一等人背着灌木丛围成一个大圈,她们倒很能放心。
申媪伺候主子更衣,她碰触到晏蓉的肌肤,立即惊呼一声:“啊,女郎!您……”这是有些发热呢!
“阿媪,噤声!”晏蓉立即打断乳母的话。
又火又烟又水,惊吓不断,又穿着湿衣服在马背上迎着夜风奔跑数十里,她这具实用性并不强的的身体负荷严重超标,开始发热了。
但现在什么时候?轻伤不下火线,晏蓉能肯定出现不适症状的不止自己一个,但大家都不约而同闭口不言。
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安全,为了活命!
况且今夜受的刺激太多,精神亢奋,晏蓉感觉其实还算好,并无太多不舒坦的反应。
她打断乳母的话,又对陪嫁侍女们鼓励两句:“我们坚持坚持,只要渡了黄河,就安全了。”
从此处北上,渡了黄河,就踏上并州上党郡的地界。上党郡紧挨着太原郡,现在也是晏家势力范围了。这个晏家,是晏蓉家,去年太原和上党发生摩擦,双方爆发战争,她的弟弟晏辞领军将上党攻克。
只不过,想顺利抵达黄河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晏蓉一出灌木丛,就见哨骑急奔而至。
哨兵对霍珩急禀,李乾被斩,黄源大怒,点了大将让其领两万精兵,誓要将那个无名黑衣汉子及其麾下人马尽数斩杀。
其中约摸半数是骑兵,截止到哨骑折返前,这两万精兵已经抵达西城门前,正往西急追。
晏蓉心下一凛。
两万精兵,敌军兵力三倍于已方尚有余,而且还有强援,被追上后果不堪设想,偏偏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过数十里路。
已方一路顺当还好,若稍遇事被耽搁……
偏偏黄河需船渡,数千精兵连同马匹需要的船只规模不小,即使两人事前都有准备,这调度也需要不少时间。毕竟,之前谁也不敢明目张胆不是?
晏蓉有些急:“世兄?”
霍珩先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沉声下令:“传令下去,立即出发,遁入山中沿小路前行,霍望在前头带路,霍洪断后!”
“小路?”进山?
霍珩与晏蓉并肩前行,他简单解释:“那是群山中的一条小道,虽狭小迂回,深入群山,但却能通往黄河之侧。”
“我在那小道尽头也安排了船只,可渡黄河。”
洛阳地处中原,境内山川丘陵交错,周边群山环伺,连绵不绝,区区数千人,一旦遁入山中,立即无处可寻。晏蓉之所以没有考虑这点,是因为入山困难不比迎敌小,莽莽丛林,无路可行,偏有毒虫猛兽无数。
霍珩的父亲年轻时曾被召入洛阳任职,他在剿匪过程中,发现了这么一条蜿蜒小道,当时并不多放在心上,回家也不过随口一提,霍珩却还有些印象。
去年,救霍温的事提上日程,各种准备密锣紧鼓布置,他突然想起这条小路,就命心腹按线索搜寻并走了一遍,确定畅通后,就将其定为其中一个方案。
没想到,现在果真用上了。
“这小道虽通畅,然十分狭窄,沿途还有不少匪患。”驱蛇虫的药粉霍珩早命人备好藏在入口不远,人多野兽也大多不敢冒犯,最大的问题,其实是匪患。
有土匪其实很正常,这年头老百姓生存艰难,导致落草为寇的非常多。这土匪之间也相互吞并厮杀,留下来占据山头,基本都是悍匪。
匪徒熟悉地形,小道却狭窄,一旦相遇,己方精兵强将虽不惧,但说不得也会吃些亏。霍珩这是提前给晏蓉打好底子,以免届时受了惊吓。
“匪患再凶,也比凉州大军好应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