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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疑窦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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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晏蓉那前未婚夫,冀州霍珩。

霍珩淡淡扫了眼另外两支队伍,这次和他同行的,凉州郭禾和徐州何兴。

这三人关系其实非常一般,但既然是一起奉诏进洛阳觐见,总不好太过特立独行。

已有亲卫打马过去,知会对方扎营消息。

既日近黄昏,扎营乃正常事,于是,三支队伍悉数停下,安营扎寨,伙头兵熟练架起锅灶,准备烧火造饭。

霍珩翻身下马。

营帐还没扎好,他扔了缰绳,信步上了边上的高坡,俯瞰坡下奔腾不息的黄河水。

“陈留情况如何?”

陈留,是歼灭蓝田军的最后战场。霍珩原本带出来征伐起义军的大军,俱留在原地打扫战场,等战场打扫完毕,直接启程返回冀州。

霍珩奉诏进洛阳,麾下只领三千骑兵,郭禾和何兴亦如此,这是怀帝的旨意。

怀帝即使有小心思,也不可能让三人带重兵接近洛阳的。

“启禀主公。”

霍珩麾下的战将谋士也一同上了高坡,簇拥在侧。答话的是个膀大腰圆的武将,名霍望,乃霍珩族弟,他拱手回道:“收拾得差不多了,陈留刚传了消息过来,过几日就能拔营返回冀州。”

霍望嗓门极粗,正常说话即如霹雳炸响,不过大伙也习惯了,霍珩颔首:“郭禾和何兴呢?”

“据探子观察,和我们一样。”

那意思就是说,三路大军很快就各归各家了,霍珩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

他没说话,旁边却有人替他说了出来,谋士陆礼摇头叹息:“天子这是要玩火自焚啊!”

怀帝诏令霍珩三人洛阳觐见,有一个晏庆在前,但凡心绪清明头脑聪敏的人都看出端倪来了,冀州诸人自然不例外。

然而事情可一不可再,此一时彼一时也,相同的计谋哪里能一用再用?

怀帝这回只怕要谋算不成反自噬啊!

说是这么说,但在场诸人俱无多少痛心惋惜之色,甚至不擅长掩饰情绪的霍望,还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原因无他,怀帝于霍珩,有夺妻之恨。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人生两大恨也!偏偏四年多前的霍珩,连续遭遇了个遍。

霍珩没见过晏氏女,但这是亡父早就给他定下的,意义自不同,谁知一朝父死,晏庆连同怀帝,强夺了他的未婚妻。

彼时的霍珩才十七,霍家子弟乃至冀州军伤亡极大,四面楚歌境况比太原也好不了多少,正值人生最低谷时期,他首要任务是内安军心,并领兵抵御外敌。

其余诸事,他实无法多理。

自此,霍珩对怀帝印象降至冰点,冀州诸人同仇敌忾。

只是此刻,霍珩却并未对此多作评价,只道:“洛阳大乱,不日将至,这是我等唯一之机,不容有失。”

“诺!”

众人拱手,利落应了一声。

霍望咬牙:“田崇老贼,辱我霍氏甚也!此去洛阳,定将二叔救回,并将那老贼碎尸万段!”

这回去洛阳,霍珩等人是有目的的,就是救回被囚于田太尉府的霍二叔。

这是霍珩的亲二叔。

霍珩父亲兄弟有三人,四年前俱战死于洛水之侧,丧报传回,同时护送回来的是两具尸骸。

霍二叔的尸体没能找回来。

这不奇怪,沙场混战几个昼夜,人奔马跑,战场还紧挨着洛水。落水的,被践踏得无法辨认的,战后找不着遗体实属正常。

于是,霍家只得立了衣冠冢。

谁料一直到了去年,霍珩手下探子无意得到一个消息,二叔没死。

他落入太尉田崇之手。

霍家和田家是世仇,仇恨可追溯到上几代人,多年来纠葛极深,早不可解也。当年霍二叔亲卫被杀尽,本人腹部挨了一刀,倒地昏迷。当时附近并无霍家军,却有九路诸侯之一的清河王信。

王信早暗地里投靠了田太尉,他见霍二叔还活着,偷偷将其交给洛阳来的监军。

彼时田崇大权在握,监军自然是他是心腹,于是霍二叔死讯传出,人却被秘密带回洛阳。

一来折磨以泄愤,二来,这是以后挟制霍氏的一个最出其不意且最有效的棋子。

霍珩勃然大怒。

去年,他找借口出兵清河,灭了王信,将清河郡纳入麾下势力范围。

最难的却是营救二叔,洛阳是田崇地盘,太尉府守卫又森严,霍珩还不能声张,以免营救不成反害了二叔性命。顾忌重重,救人谈何容易。

好在彻底剿灭蓝田军后,报了父仇,机会也来了。

这很可能是霍珩唯一的机会,不容错失半分,他沉声吩咐:“加紧部署,我等到了洛阳,再随机应变。”

“诺!”

霍珩目光转向西面,夕阳无遮无挡,他咪了眯眼。

还有两日就到洛阳,大齐崩解很可能就在眼前,他无意趟浑水,主要目的是解救二叔。当然了,如果能顺道灭了田老贼,自然更好。

营帐已扎好,一行人边说边往坡下走。说起洛阳,不免想起晏蓉,陆礼惋惜道:“晏氏女多智,老主公高瞻远瞩,可惜了。”

可惜最终没能成为霍氏主母。

天下诸侯,在洛阳皆有眼线,霍珩自然也不例外,冀州诸人对近年来洛阳的势力变化颇为清楚。

不过区区四年,晏蓉就彻底摆脱了孑然一身孤立无援的境地,利用晏庆和怀帝的互相防备,她已经脱离晏庆钳制。

而在太原,最艰难的几年已经过去,晏辞长成,十七岁的少年早顺利接掌太原军,骁勇善战为军中上下折服。

好一个晏氏女,有勇有谋,能屈能申,霍氏若能得此主母,霍珩得贤内助,无后顾之忧也。

可惜了,太可惜了。

天意弄人。

众人皆沉默,面露惋惜,霍望愤愤:“晏庆此人,真小人也!”

霍珩眉峰不动,狭长的眸子冷冷,闪过一抹寒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此时的他,对晏氏女并无多少遗憾之情,但此等折辱,他日定要晏庆匹夫百倍偿还。

一行人下了高坡,撩起帘帐前,霍望回头望一眼对面乌泱泱一大片流民,嘀咕道:“这司州乃天子脚下,流民竟如斯之多,怕是里头还混了不少探子。”

今年雨下得少,各地出现程度不一的旱灾,流民哪里都少不了的,但进了司州以后,数量竟是陡增几倍。

个个衣不蔽体,瘦骨如柴,面上俱是麻木之色。这附近唯一的避风之处就在此地,他们见大军没驱赶,就小心翼翼退到另一边,挨着坐下互相偎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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