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韩桃说完,周凤霞又不乐意了,她猛地把村长拽到自己身边,力气之大,生生让一米七五多的村长踉跄了好几步。周凤霞也没心思管这些,还不等村长站稳,就大声说:“那也不行,这样我们这十七年不是白养了她吗,她要是走也可以,把这十七年的抚养费先给我。他爹上周给了她一块钱,一块钱啊,我们一家三口一块钱都能过下去了。一周一块一个月四块,一年就是四十八块,行,她要是走,就把十七年的抚养费都给我们!春林,你给我算算,一年四十八块,十七年多少钱,这个赔钱货已经把咱家给赔得成了穷光蛋,现在她要走,就让她把钱还给咱们。”
韩春林这下不拉周凤霞了,因为这一算下来,韩桃得赔给他们八百多块钱,而八百块钱,他都能在村口宅基地那里建起一整套平房了,他本来学习也就不好,从来也没想过要上大学,他就等着毕业要么去城里打个工,要么跟他叔一样喂猪,一年也能弄个一两百块钱,所以此刻周凤霞这么一说,他反倒很乐意了,毕竟他今年初三,明年就毕业了,到时候如果真想找个好点的工作,送礼也需要钱。
很快,韩春林将答案说了出来,而且他声音里也难免激动,想着那么多钱一下到自己手里,他心里痒痒得很,“妈,一个月四十八,十七年就要八百一十六。”
周凤霞瞪了韩桃一眼,接着就说:“很好,念在咱们母女一场,我就不要八百一十六了,你给我八百块就行,而且我让你两年之内必须将这八百块还给我们,否则你就等着……等着去坐牢!哼,你不是说要跟我断绝关系吗,那就断彻底啊,这八百块给我了之后,咱们才彻底互不相欠,否则你永远欠着我们老韩家!”
周凤霞这机丨关丨枪一般的说话方式,可给不了别人多少好感,加上嗓音又尖又锐,随便说话邻里左右都能听个清清楚楚,此时她这闹得厉害,他们家门口已经聚了不少人,不过这群人也都是看热闹居多,没几个人愿意跟他家扯上关系。
韩桃不急不躁地看一眼这个所谓的母亲,若说五官,她其实真的不丑,然而或许真是相由心生,在这样的五官下,韩桃只看到一个丑陋且肮脏的女人,她不配为人母,至少她不配为一个女孩的母亲。
冷然一笑,韩桃说:“怎么,现在开始讹人了?”
周凤霞被韩桃这种冷言冷语的说话方式刺激得火冒三丈,她尖锐地吼出来:“就是讹人,怎么样?你一个神经病,一个赔钱货,我养你这么大,还不能要两个钱了?你以为我想养你吗,现在既然要分家,当然要算清楚,不然我这么多年白养你吗,我没要利息就不错了,你还敢说我讹你?”
周凤霞说完,村长和村支书都不乐意了,他们两人原本可不想掺和进来,毕竟周凤霞那张嘴又碎又损,不过现在都已经被卷进来了,他们便毫不犹豫站到了小丫头韩桃这边。
重重地咳嗽一声,村长说:“凤霞你也闭嘴,咱们好好说事,别老嚷嚷。现在我先问你们一句,你们说断绝关系,是不是赌气,要真是赌气,哪天后悔了可就不好办了。这个,桃丫头呀,你也想想,你今年还读高中呢,以后怎么活,你也不能赌气,是不是?”
韩桃还没说话,周凤霞就大声说:“我没有赌气,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既然她同意,我绝对不会后悔,我就算死也不会再找她,从今往后,我和这个赔钱货再没有半点关系。”
周凤霞这么说完,韩桃便看向了村长和支书,语气古井无波,她说:“我也没有赌气,谢谢村长关心,以后的生活我可以为自己负责。”
村长长叹一声,他了解韩桃的情况,其实他们这个村子的人大多都有些重男轻女,然而像周凤霞表现得这么明显的,还真没别人。别人家可能想要儿子,然而女儿生出来后也会好好养,好好待,甚至有些人家没儿子的,女儿便也成了命根子,周凤霞却完全不同,这个桃丫头从小到大不是被打就是被骂,好不容易爹能对她好点,可也是个怂的,周凤霞一说话,他就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周凤霞和韩桃说完,村长和支书都蹙起了眉头,随后村支书说:“凤霞啊,桃丫头怎么都是你闺女,你们要断绝关系,我和村长也算个见证,你要点抚养费我也觉得可以,但是你要八百是不是过了?你要知道几年前咱们还都是公社呢,那时候是大锅饭,养着桃丫头的可不能算是你们家,那是国家养的桃丫头,所以你这么算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