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老太太拿画的手像抖筛子一样,抖个不停,脸色惨白,身后的钱嬷嬷则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由的大为惊讶,面面相觑,忍不住想要一看究竟。
蒋欣瑶垂下了眼帘,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由的握紧成拳。
六年了,这一日,终究是来了。
她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过了年六,终是逃不过。
顾氏则深深的看了欣瑶一眼,目光中俱是忧色!
许久,老太太才沉着声道:“三丫头,跪下!”
蒋欣珊依言含笑跪道:“老太太有何吩咐?”
“你如实说来,这画中之人是谁?”老太太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很快就缓过神来。
蒋欣珊眉头一轩,朗声道:“正是与四妹妹在瑾珏阁约见之人,四姑爷的好友,翰林院侍书徐思振,孙女还知道他有个小名,叫阿远!”
此言一出,老太太手里的佛珠突然“啪”的一下,散落在地,佛珠争先恐后的向外跳去,老太太则面色惨白的往后仰去。
众人惊呼一声,纷纷上前搀扶。
钱嬷嬷前得最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人,赶忙掐了人中,大声呼道:“老太太……老太太……”
蒋宏生趁乱看了眼稳稳坐着的女儿,眼中俱是不可思议的表情。而元晨,元昊兄弟俩则面露忧色的的看着姐姐,心里一头雾水。
蒋欣瑶感觉到众人投来的视线。却不为所动,仍旧眼观鼻,鼻观心的跪着。
老太太不过是怒急攻心。一时气提不上来,才直挺挺倒了下去,人中一掐,救心丸一吃,再灌上些参汤,很快便幽幽转醒。
她强撑着推开众人,喝道:“听着。两位老爷,三小姐。四小姐都留下,其余的人统统回自个院里呆着。”
老太太发话,按理说无人敢不听。而此时,座下诸人竟谁也没有动。
蒋宏建趁机捡起地上的宣纸。推了推蒋宏生,兄弟俩粗粗的看了一眼,一个是满腹的莫名其妙,一个则神色戚然。
老太太冷冷的看着堂下的人,肃声道:“怎么,是要我亲自请吗,二太太?”
顾氏听罢,只觉得心如刀割,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
她强忍着欲滴下的泪。幽怨的看了蒋宏生一眼,苦笑道:“老太太,瑶儿她若做错了什么。都是媳妇的错,是媳妇管教不严。只是她如今已是萧家的人了,媳妇总得给萧家一个交待。媳妇不敢走,也不能走。”
陈氏心里还在想着那瑾珏阁的事,哪里舍得走,当下便道:“老太太。事关两房的大事,媳妇也是不敢走的。
老太太阴阴一笑,似漫不经心道:“如今我老了,说的话也没人听了,也管不动动你们了,果真是翅膀硬了。”
蒋宏建,蒋宏生赶忙跪倒在地,却都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元青夫妇,元航夫妇并元晨,元昊兄弟如坐针毡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呼啦啦跟着跪下。
周老太太一看大势已去,长叹一声,一脸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许久,她才慢慢抬起眼帘,颤颤道:“罢了,罢了,都起来回话。钱嬷嬷,让其它人都下去,把门关起来,交待下去,今日的事若敢吐露一个字,只有一个死字!”
钱嬷嬷脸色变了几变,朝厅堂里的丫鬟们扫了一眼,丫鬟们个个禁着声,低着头,纷纷退出。
众人见老太太叫起,赶忙起身。碧苔畏畏缩缩的退到二爷身后,也不敢坐着,此时蒋府诸人哪有心思去管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上首的老太太。
“说,这个徐思振到底是谁?”
蒋欣瑶没有起身,她看了看一旁冷笑的蒋欣珊,悠悠道:“刚刚孙女已经跟老太太说过了。他是大爷的好友,任职于翰林院,与庆王府定了亲。老太太为什么对此人这么感兴趣?”
老太太一时语噎,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蒋宏生忙暗示道:“老太太,世间之大,何其不有?便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也有极其想象的。老太太三思啊!”
老太太竟像没有听到一样,一双浑浊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蒋欣瑶,眼中都是寒光,尖声道:“说,他到底是谁?你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所有人竟被这寒光吓得打了个冷颤,心中一片冷飕飕,不由的对徐思振这人满心好奇。
一旁的钱嬷嬷突然身子微微一晃,心中泛起苦涩。
怪道前两日,三小姐回府,私底下偷偷问她可认识一个叫阿远的人。钱嬷嬷想了又想,不欲多说,便说不认识。偏三小姐缠着不放,钱嬷嬷无奈之下,只得让她去问禁了足的周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