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嘴皮子的活,董步芳向来不擅长,他更擅长直接动刀杀人,以前在李家商队时,他和李老根之间也是这位老哥哥负责动嘴,他负责动刀。
“行,只要马爷没意见就行?”
李老根瞅了眼一旁不吭声的马军,马军朝他咧嘴笑了笑道,“李老头你讲的有些道理,我没意见。”
屠三是什么货色,马军心里清楚,杀人这种事情简单,一刀下去,人头落地,可是这人心复杂,那些官军俘虏大都是河口堡里拖家带口的,也总不能全杀了吧!
被踹到的屠三本要挣扎,但随即就被家丁们摁住绑的严实,李老根趁着这当口儿,清了清嗓子,朝底下官军俘虏们大声道,“老汉晓得你们想家了,高爷走了也有几日,你们有些担心,不过老汉得问一句,当日杀张贵那厮时,你们有哪个没下手的?”
“高爷如今奔波在外,就是要处置张贵的后事,为的也是大家伙的安全是不是?”
李老根几句反问,叫官军俘虏们都是回想起当日他们朝张贵这个上官下手的情形,才猛地意识到要是这事情风声走漏,高进要亡命关外不假,但他们的下场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些日子,你们自己说,吃的可曾差了,你们想想除了高爷这般宽仁的,谁会如此厚待你们这些官军俘虏,你们往日里给百户府、千户府做工,当牛做马累的半死,能吃顿饱饭吗?更别说还能吃肉见荤腥的?”
看着官军俘虏里大多数人都羞愧低头,李老根气势越发足了,他挺着胸脯大声喝道,“这屠三是什么鸟人,你们还不清楚,他要是跑了,万一去跟官府首告,到时候不但你们都得死,家里妻儿老小也跑不掉。”
“高爷要是真不愿放你们走,直接把你们杀了就是,何必养着你们,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想想高爷对你们的好,不会痛吗?”
马军在边上,看着李老根把底下官军俘虏说得哑口无言,个个面露惭色,觉得这老东西果然有些门道,这嘴皮子功夫端的利索,难怪高爷把他给留下。
屠三被五花大绑,嘴巴里还塞了破布,他听着李老根在那里说话,再看底下那些官军俘虏看向自己的眼神,不由挣扎起来,嘴里呜呜作响,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天可怜见,自己想逃是不假,可是报官这种事情屠三想都没想过,他只是想逃回家去,拉上两个兄弟,趁着河口堡里混乱的当口发财,反正他们三兄弟都是光棍一条,那高进要是真能摆平张贵后事,到时候他们卷了银钱,跑去别的地方就是。
李老根瞧着挣扎起来的屠三,才懒得管这厮为什么要逃跑,反倒是指着他大喊起来,“大家伙看到了没,这贼厮鸟被老汉说破心思,做贼心虚了!”
见李老根这般污蔑自己,屠三眼眶都要瞪裂,双眼赤红,可他越是如此,反倒叫底下被李老根说得深信不疑的官军俘虏们更加愤怒起来。
“打死他!”
不知道是哪个喊起来,然后官军俘虏们都跟着喊起了,“打死他!”
“今日要是董爷、马爷动了刀,等高爷回来,高爷怎么想?高爷待你们不薄,是要心寒的啊!”李老汉继续鼓动着官军俘虏,“这屠三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但是连累大伙,你们说该怎么办?”
“李管事,您德高望重,您给我们出个主意?”
官军俘虏里,几个老兵油子互相对视一眼后,便有人高声喊道,他这一喊,其他人也顿时纷纷附和起来,“对,您老说了算,给咱们出个主意!”
听到底下传来的那句“您德高望重!”,李老根只觉得浑身舒坦,不由精神更加抖擞,朝那些官军俘虏道,“老汉我舍下几分薄面,为你们和董爷、马爷求个情,让他们把屠三交给你们处置,等高爷回来,就说屠三这忘恩负义的狼心狗肺之徒,想要撺掇你们逃跑,结果被你们义愤之下给打死了。”
李老根一边说话,一边看向董步芳和马军,两人瞧着底下那些官军俘虏群情汹涌,倒是比他们还痛恨那屠三,于是便都点点头,然后示意家丁们把屠三推出去。
“打死他!”
官军俘虏里,有曾经被屠三欺压过的带头吼道,冲上前动起手来,很快其他人也都一拥而上,也就那几个老兵油子没有挤上去拳打脚踢。他们都是人老成精的,李老根那些话真真假假,能把其他人诳得团团转,但诳不到他们。
没多久,屠三就被打得浑身是血,进气没有出气多,也怪他平时向来蛮横,在军中开赌,赢了笑嘻嘻,输了便耍赖使狠,刚才动手最狠的几个都是和他有私怨的。
“行了,把这厮给拖下去,省得瞧着碍眼。”
董步芳喊道,然后便有家丁把屠三的尸体给拖下去,让这些官军俘虏自己动手,确实比他和马军下手要好的多,如今这些官军俘虏也算是发泄了一把怨气,接下来倒是能太平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