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下众人也明白了。
之前因着囚禁栾童一事,城中怨声载道,百姓几乎是将四殿下骂了个狗血淋头,看来,这女子的弟弟也是被抓走了。
“口出狂言!你竟敢谩骂殿下!将她给我压下去,严刑拷打!”莫怀廷怒声喊道。
“等一下!”
景琰帝眯着眸子,探究的看着那女子问道:“抢走了你的弟弟?那些被囚禁的栾童都已经被送了回去了,其中也并无受伤致命的,朕也责罚过他了,你为何还要来宫宴上刺杀!你背后还有何人!”
这女子这番说辞,景琰帝显然是不信的。
那些被找到的男童早就被送回了自家,四皇子府内也有几个,虽然被凌辱过,有些孱弱,不过却是并没有伤及性命,之前许还有被折磨致死的,可已经好些年了,这女子定然不会现在才来寻仇!
此事倒是更像...
背后有人策划!
他定然要查个清楚!
谁知那女子冷笑道:“穆司贤坏事做尽,他抓走我弟弟并非是要养着做栾童,而是抓去做皇长孙的!”
她恶狠狠的看向穆司贤,恨道:“狗贼,你杀我全家,抓走我弟弟,非要说他是你的孩子,无非是想要个儿子罢了!你自己生不出来,却要去抢别人的,杀人灭口,无恶不作,我就是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哗!
这话一出,全场震惊!
尤其是前排一人,浑身一震,险些没控制住站了起来。
此人正是田泉,四皇子妃田姗的父亲。
他震惊无比,盛怒又震惊的看着那女子。
心中暗道,这女子所说...
应当是假的吧!
田姗是万万是没有那个胆子的!
更何况,姗儿确实是有孕了,不可能找来一个孩子替代的!
莫非...
姗儿生下的是个女儿?
四殿下为了夺嫡,将其换成了男婴?
想到此处他心中紧张不已。
若真有此事,姗儿知不知情?
田泉想了许久,心神一片惶恐。
不!
姗儿没有那个胆子,四殿下...
想来也是不敢的。
田泉眼下只得祈祷这女子所说都是假的,或者是误会一场。
如若不然...
四皇子,包括姗儿,恐怕都难以活命了!
穆司贤则是顿时脸色一白,神情有一瞬间的慌张和难以置信,面的吓人的很。
“满口胡言,说,谁派你来污蔑本殿下的!”
很快他便镇定下来,却是恨不得上前杀了这女子,可惜,她被禁卫军控制在中间,也是护在了中间。
穆司贤震惊的无以复加,那婴孩的家人已经全部被杀死了,不可能的,他根本不可能还有家人的!
怎么会冒出一个姐姐呢!
心中诚惶诚恐,面上却强迫自己不可表露分毫。
景琰帝大为惊讶,立刻冷声怒道:“你说什么!”
景琰帝哪里会想到,是个女子一语惊人,竟是说出这么个令人震惊的匪夷所思之事。
那女子却是冷哼道:“狗皇帝,穆司贤囚禁凌辱孩童,你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此纵容于他,他抢了我们百姓的孩子,你无动于衷,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众人听后简直是脸色大变,齐刷刷的都低下了头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女子简直是不要命了,竟然连陛下都敢骂,可见,是憎恨四殿下到了什么程度。
众人心下惶恐,皆是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那女子却是大笑出声,不怕死的继续说道:“哈哈哈,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呸!都是狗屁,穆司贤如此作恶,还不是悠闲富贵的活着!即便他抢走了我的弟弟,你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还不是会包庇于他么!”
她一脸的视死如归,冷声道:“你们皇家,只知道欺压百姓,今日我死了无妨,穆司贤掳走我弟弟,杀我全家之事,城中定会传的满城风雨!”
景琰帝听后,那面色就别提多阴沉冰冷了。
他心知在囚禁栾童一事中,自己对穆司贤是偏袒了一些,可总不能因为此事便直接废了他,给穆绍传独大的机会吧!
可眼下,百姓之中,似乎是颇有怨言了!
民心...
是重中之重!
穆司贤听后大惊!
也就是说...
这女子进宫之前已经交代了别人,将此事公诸于世!
他因着前些日子囚禁栾童一事本就失了民心,若是再被发现此事...
他怕是完了!
而且...
穆司贤看向上首的景琰帝,心中一惊。
自己今日...
怕是不好了!
景琰帝听后气的浑身都在颤抖,已经是许久不像今日这般盛怒了。
他几乎是怒火冲天,也不理会那女子的不敬,咬牙问道:“穆司贤!她说的可是真的!”
在百姓之中抓来一名男婴,替代皇长孙!
若是真的...
那可是欺君罔上,混淆皇室血脉之罪!
可是...
株连九族的死罪!
穆司贤,竟有这个胆子?!
“父皇!”
穆司贤立刻下跪说道:“父皇!你莫要听她满口胡言!儿臣无论如何也不敢做出这等胆大包天之事啊!”
景琰帝听后却是冷眼看着穆司贤。
那女子听后大喊:“穆司贤!你这个恶人!你不得好死!你将我弟弟还给我!”
景琰帝看着穆司贤许久,冷声道:“派人将田姗和穆宁安带过来!就说朕想念皇长孙了,不可打草惊蛇!”
一句话,便是要彻查到底了!
这自然要彻查!
穆宁安可是关乎皇室血脉啊!
若日后...
说个万一,若日后穆司贤登基为帝,那穆宁安身为嫡长子岂非也有立储的可能性!
即便穆司贤知道他的身世,可若那穆宁安偏是个手段狠戾的呢!
弑父篡位...又不是没有先例!
到时朝臣们不明所以,再有人拥护,那皇室血脉岂非是乱套了!
景琰帝心知这个道理,为了保住他辛苦守住的江山,穆家的江山,他自然是不得不查!
更何况,这文武百官皆在,他不查,恐怕朝中是会大乱的!
穆司贤听后心里咯噔一下。
此刻他的暗卫不再,他根本无法回府通知,眼下...
只希望田姗是个聪明的,能够做些什么吧。
况且...
他看向这女子,眼中充满了危险和疑惑。
这女子蹊跷的很,那孩童他已经查过了,家里根本没有什么长女,又是哪来的姐姐呢!
希望,这女子能够露出什么破绽,被他发现吧!
只听景琰帝冷声问道那女子:“你又有何证据,证明皇子府中的那名男婴,就是你的弟弟?”
那女子听后防备的说道:“你当真愿意彻查,将弟弟还给我?”
景琰帝冷声道:“你刺杀皇子,其罪当诛!”
那女子却冷笑道:“死又何妨!我敢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可若是能拉上穆司贤,为娘亲和爹爹报了仇,死又能怎样!陛下若当真是个明君,民女愿意一死,但求陛下将我的弟弟还给我,待我送到信任之人的手上,且陛下保证永不伤害于他,民女便任凭处置!”
景琰帝眸子一眯。
这女子着实不想说谎。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穆司贤,莫非...
穆司贤真当有这胆量,敢混淆皇室血脉!
“好,朕答应你!”景琰帝朗声说道。
那女子顿时睁大了眸子,喜道:“陛下当真!”
景琰帝看着她并未做声,那神色便是默认了。
那女子跪起说道:“民女名叫林娟儿,那被穆司贤抢走的男婴叫林佟儿,正是民女的亲弟弟,民女的爹爹曾在山上救过一名江湖人士,所以民女自小就被爹爹送去他那里习武,并不经常回京,却是一年前收到爹爹的书信,说娘亲生了弟弟,让我速速回去,见见弟弟!”
那女子不禁笑了出来,神色变的柔和道:“这般喜事,民女自然是快马加鞭赶回了家,可那日夜里,民女回家之时,看到的不是熟睡的爹娘和弟弟,却是爹娘的尸首,和不翼而飞的弟弟,民女立刻寻找那刺客的踪迹,却是毫无线索!”
她看向穆司贤,冷声道:“直到第二日一早!宫里传出了四皇子妃生下皇长孙的消息,举国同庆!民女本来只是觉得巧合,爹爹在书信上说过,弟弟的后腰之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尾指大小,民女也是抱着一试的心态,深夜潜进了皇子府,可皇子府中暗卫众多,民女不敢接近,只得在屋顶上看着,终于在乳母给那男婴患衣裳之时看见,那男婴分明也有一个,跟民女弟弟一模一样的胎记!”
这话一出,景琰帝面色便更冷了!
穆宁安的身上,的确有一个那样的胎记!
这女子说的...
十有八九是真的!
皇后听完,险些没笑出来!
当真是峰回路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她本以为这女人是要勾引陛下,谁想到竟是来刺杀穆司贤的!
而更让她惊喜的是,穆宁安...
竟然可能是假的皇长孙!
哈哈哈哈!皇后心中大笑。
当真是天大的好事!
眼下传儿的七皇子妃之位正让她焦心不已,她挑了许久的杨府的亲事竟是鸡飞蛋打,意外得到的景府吧,景心语却又不知所踪!
眼下七皇子妃之位空悬,而且还因此得罪了许多人,当真让她头疼!
可现在好了,穆司贤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抢来一个孩子冒充皇长孙!
真是天助我也!
与皇后相反,穆司贤此时双腿一软,若不是本来就跪在地上,怕是都要摔倒了。
那男婴的后腰上,的确有一块胎记!
因着那胎记,他当时也是十分不喜,生怕出现事端,可当时事发突然,时间紧迫,一夜之间叫他去哪里找一个几天的男婴来?
他便只好同意了这个男婴。
到底...
是出事了!
不多时,便有公公来报,四皇子妃田姗带着皇长孙穆宁安来了,现正在大殿外。
那女子听后立刻说道:“陛下!民女愿滴血验亲,若那孩子并非民女的弟弟,民女愿立刻死在大殿之上!”
景琰帝眯着眸子,似乎在权衡。
若真如这女子所说,穆司贤以假乱真,狸猫换太子!
那一旦他查明真相,事情必然会传出去,他也必然要定下穆司贤的罪,到时百姓议论纷纷不说...
朝中便仅剩下穆绍传独大!
可若是不彻查...
文武百官皆在,这眼睁睁的看着呢,此事不比囚禁栾童,这混淆皇室血脉的大事,若不彻查,朝臣恐会动荡!
景琰帝一直阴冷的看着下首,却始终拿不定主意。
正在这时,大理寺卿常柏上前说道:“陛下,此乃关乎景琰皇室血脉,是景琰的重中之重,请陛下彻查!”
他这般说辞,自然是为了穆绍传!
常文书眼下是七皇子庶妃,可在府中并不得宠,他自知常文书上次之事已经惹得了七殿下的不悦,他便只有在朝中多为穆绍传尽力一些,也应是可以让常文书在皇子府中的地位,舒心一些的。
果然,穆绍传听后心下暗笑,这常柏倒是个有眼力的!
此事,那女子言之凿凿,不管是谋划已久,还是意外之事,都定然是准备充分!
所以,那所谓的皇长孙,即便是真的,也一定会变成假的!
否则那女子又怎敢将事情闹的这么大?
眼下,只要这些大臣逼一逼父皇,穆司贤...
便完了!
果然,有人开口以后,立刻又有穆绍传的人继续附议,甚至于一些朝中的清流砥柱也站了出来,要求彻查皇长孙的真假。
他们倒不是有意针对穆司贤,倒当真是把皇室血脉看的较重,一国皇室,连皇长孙是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都不清不楚,岂非是个天大的笑话!
景琰帝见此,紧皱眉头,头疼不已。
他便知道,会是这般后果。
无奈,景琰帝对那公公说道:“让田姗和穆宁安进来!”
顿了一下,景琰帝继续说道:“滴血验亲!”
这话一出,穆司贤身子一软,差点倒下去,幸好手拄在了地上。
若是这般雷霆之法,那便绝无挽回的可能了!
他惊恐的跪着上前几步,大喊道:“父皇!宁安就是我和姗儿的孩子啊!儿臣怎敢欺骗父皇,父皇!一旦滴血验亲,就算证明了儿臣的清白,可日后宁安,还如何能抬起头来做人呢!父皇,请您三思啊!”
而后田泉也战战兢兢的上前,跪下说道:“陛下!若是这般强行滴血验亲,日后该将皇长孙置于何地啊!陛下,这女子混入皇宫刺杀殿下,显然是心有不轨,刻意来蒙蔽陛下,欺辱皇长孙的啊!臣肯请陛下将这女子押入天牢,严刑拷打,定能查出幕后主使!”
他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颤声道:“陛下!切不可让奸人,害了皇长孙去啊!”
田泉已经想清楚了,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可这女子今日能出现在这里,定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所以不管真假,最好是先处置了这女子,只要她受到惊讶说出幕后主使,那陛下便不会再怀疑皇长孙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