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机死了,仓辑就成了丧家之犬,没有人还会庇护他。那些人原本看的就是王机的面子和礼物,谁会在意仓辑是谁。
如果王机早死几天,他甚至有可能连出狱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死在廷尉狱中。
曹苗要他写悔过书,明知这是一个坑,他却无法拒绝。本来他还想返回家乡,夹着尾巴做人,等待转机,可是王机的死让他意识到,曹苗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在生和死面前,他选择了忍辱偷生,否则也不会站在这里这么久。
悔过书写好了,曹苗却没有就此放过仓辑的意思。“我父王因你们被囚禁在邺城思过,这个债,你必须偿还。从现在开始,你就在我这院子里做洒扫杂役。我父王被囚禁了几天,你就还几天。期满之后,我们恩怨两清,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虽然觉得做杂役很丢脸,但这个结果还是比仓辑的预想好多了。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跪地谢恩。
“元功,你觉得如何?”
夏侯绩也觉得曹苗很大度,满意地点点头。仓辑随即又向夏侯绩致谢,然后由老宋带出去,换上杂役的短衣,立刻上岗,从曹苗的小院开始扫起。
看着挥汗如雨,动作虽然生疏,态度却很认真的仓辑扫院子,曹苗想了想,忽然对夏侯绩说道:“元功,你觉得此人如何?”
夏侯绩沉吟片刻。“有才无德。”
“我记得武皇帝下求贤令,其中就提到不求德才兼备,只求能济时艰之人。”
夏侯绩咂了咂嘴,有点为难。这里面的道理并不复杂,但涉及到的问题却很多。他应不应该向曹苗做说明,曹苗又能理解多少,他心里没把握。他反复权衡了很久后,斟字酌句的说道:“武皇帝也说过,治平尚德行,有事赏功能……”
曹苗“嗤”了一声,抬起腿,用手里的蒲扇刮了刮脚丫。
夏侯绩臊红了脸,讪讪地闭上了嘴巴。天下三分,诸葛亮年初侵边于西,孙权刚刚伏击曹休于东,这时候说治平,的确有点自欺欺人。
“元功,你说,为什么读书人读了那么多圣贤书,世上依然是君子少,伪君子反倒比比皆是?”
夏侯绩无言以对。
“因为他们太理想化了。”曹苗摇着扇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传说中的三皇五帝,三代之治,何尝有过?就算有,恐怕也不是书上说的那样。他们毫不怀疑,全盘接收,然后对比眼前,自然觉得今不如昔,然后大肆批评,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只有让他们当政才行。”
夏侯绩若有所思,沉吟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