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姐把相机给朋友,让朋友帮着拍照,拍了许多照片。
想想姐跟林特说,“一会儿可能我爸还要来,你要不想见他,等他来你就先走。”
孙梅问,“他怎么知道你今儿毕业的?”
“早就打听着哪。”孙想站在俩人中间,“自从你俩离婚,我爸每个星期都对我嘘寒问暖的,比以前殷勤百倍。”
孙梅不客气的哼一声,给闺女理理学士帽,“他是知道自己一天老似一天,那小崽子年纪还小,想在你这儿结点香火情。”
“随他怎么想吧。他愿意来就来呗。”
林特不想再跟秦家有任何联系,但她也从来没有躲避过秦家。尽管内心深处希望能与秦家死生不复相见,但林特从不逃避。
她是正义的,秦家是无耻的,为什么要逃避无耻的这家人呢?
世上没有这个道理。
林特说,“我不走,咱们不说好中午一起吃饭了。”
想想姐笑,“那也行。”
秦耀阳来的要晚一些。
看到孙梅时,秦耀阳先是微讶,然后变的格外柔软,带着一丝讨好打招呼,“阿梅,你来了。”
孙梅不冷不热,“你这话说的,我闺女毕业,你不来倒罢,我肯定来。”
秦耀阳笑,“我也得来。”
看秦特一眼,有些眼熟,总觉着在哪儿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便又看了一眼。孙想心下得意林特如今的出息,故意说,“爸,您不认识了?您这记性可不怎么样,小特啊。”
秦耀阳当时眼睛瞪的,那真是眼珠子险没掉出来砸地上砸个坑。秦耀阳简直震惊,他望着长发梳在脑后梳成个高马尾,额前刘海下双眸明亮,神色平静的林特,直说,“我是真没认出来。小特,你可大变样了!”
林特早在秦耀阳打离婚官司时就见过秦家人,她见到秦耀祖时都能保持平静,何况是秦耀阳。林特淡淡的笑了笑,说,“换了环境,人都会变的。大伯倒是没怎么变。”
“老啦。”秦耀阳抚一抚打理的油光瓦亮的大背头,笑着自我打趣。
“您现在可不能说老。”
林特轻松随意的客套几句,中午大家在孙梅定的饭店吃饭,晚上是想想姐的同学聚餐,林特跟孙梅就不参加了。
秦耀阳很想跟着一起去吃饭,孙梅不愿意吃饭时看到碍眼的人,“我们自己说说话,你也参加过了,就先回吧。”
“我也好久没见咱们闺女了。”秦想娣改名的事,秦耀阳显然知道。不过,闺女本来就是别人家的,姓什么叫什么都没关系。秦耀阳自认民主,很看得开。
他热情建议,“我知道一家馆子,龙虾特好吃。咱们去吃龙虾。”
“你自己去吧,我们定好吃烤鸭。”
“烤鸭也好。”
秦耀阳就厚着脸皮一起去吃烤鸭了。
吃饭时问林特现在做什么,想想姐看林特一眼,没说话。
林特并没隐瞒,“在A大读法律专业,今年就升大二。”
“真好,真好。”秦耀阳的震惊更大,笑出一脸慈爱的褶子给林特夹菜,“早我就说,你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以前念书就数一数二的。你姥姥姥爷身体还好吧,刘叔刘婶都是好人。”
“都好。”
面对秦耀祖的殷切,林特很冷淡,但也没有失礼。
秦耀阳是真心想跟这小姐妹俩亲近,尤其林特展眼就跟换个人似的,更高了,还这样漂亮,又读的好大学,以后必有出息。
秦耀阳做生意这些年,深知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的女大学生出来,有些比男孩子都厉害。可是不能小看女孩子,漂亮的女孩子已经有无限可能,又聪明又漂亮又有学历的女孩子,简直前途无可限量。
看到林特身上穿戴,秦耀阳交好之心更盛。心下不禁埋怨起弟媳妇陈茜,简直是鼠目寸光。就是秦耀阳再重男轻女,再自欺欺人,再偏爱侄子秦光,也得说读A大的林特比升高中都要花钱托人的秦光出息百倍。
饭后,秦耀阳要主动买单,孙梅早把单买了。
秦耀阳笑着抱怨,“阿梅,以后让我来。”
“我请客是我请客。”孙梅带了些傲气,也没讥讽秦耀阳,让俩孩子上车,她跟秦耀阳打声招呼就开车送俩孩子回学校了。闺女回理工大,林特回A大。想想这俩大学,孙梅就浑身上下充满力量。
林特回到学校就抱着书去自习室了。
在她的记忆里,大伯是家里最会挣钱也最有本事的人,很多时候是她抬头都仰望不到的大人物。
从大伯在外有小三时起,林特就觉着,大伯人品挺卑下的。其实重男轻女不足为奇,随着视野的增大,读书增多,林特知道,这样的人挺多的。
想生儿子,生就是!
不用憋着。
只要光明正大,直接说,我想要儿子,咱们离婚吧。
哪怕思想陈腐,为人也堂堂正正。
像秦耀阳这种背地的小动作,太卑鄙了。
如今再看,对亲女儿想想姐都要用刻意拉拢的心计。
是老了吧?
发现自己的力气在衰退,而年轻人在一日日的成长,变的强壮。心里明白,终将有朝一日,老人会被彻底取代。
届时失去力气的他们,时代在进步,把事做绝的他们,如果以后还想得到任何一丝丝来自年轻人的垂怜,那么,在此时,应该有一个恰当的态度了。
又或者,仅从利益而言,长大的年轻人也已成为不可忽略、小觑的存在。
原来,以前需要抬头都仰望不到的人,也不过如此。
论人品,且是下流。
暑假将近,下午的阳光照在林特莹白的肌肤上。林特走过阳光,走过树荫,走过校园的教学楼、小湖畔……
她的心底,从未觉着如此轻盈。
她的目光,从未如此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