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象之事不可儿戏。”皇帝说道,神情淡然,“所以,如果有月食,朕愿意认罚,向天认罪祈福,如果没有,那就…”
他说到这里站起身来,将手里的奏章扔在几案上,看着地下跪着的郭远。
“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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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在朝中引起的喧闹直到晚间耳边还未散去。
皇帝放下奏章,有些疲惫的闭上眼。
“殿下,您要小心龙体啊。”内侍带着几分哽咽说道,“进些晚膳吧。”
皇帝摇摇头。
“陛下,您多少吃一点吧。”内侍跪下哽咽说道,“午膳没有用,晚膳不能再不用了。”
“难道朕真的做错了什么?天罚异象频现。”皇帝喃喃说道。
明明最近都是好消息啊。
有了两件神兵利器,自己的身子也好多了,还有怀上了龙胎,贪功的碌碌无为、闹事的朝臣也被驳斥赶出去,西北战事捷报频频,怎么看都是个欢欢喜喜的大年。
怎么偏偏…..
“朝政有失?朕如此熬心费力,竟然天还是要怪罪…”他喃喃说道。
先是日食,又要月食。是为乱纪啊。
原本以为是司天台的人弄错了,但是…
“晋安郡王还说了什么?”他问道。
“没有,就说了程娘子也推测了有月食。”内侍低声说道。
那这月食是吉是凶呢?
这还用问吗?自然是凶了。
皇帝心里再次叹口气。
“要不召程娘子来问问?”内侍说道。
皇帝摇头。
“已经问过了,还要问什么?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能算得出。”他说道,“那学生能算得出,天下能算的出的人自然也有,朕与其再三再四的找她问,显得小气胆怯,还不如痛快的跟这学生打个赌。也落个坦荡自在。”
内侍点点头。
“陛下。”他迟疑一下,忍不住说道,“这学生会不会认得程娘子….”
皇帝笑了。
“朕也这样想过,已经让皇城司查过了。”他说道,“这郭远不是京城人,当年其父修正历法得了荫荣。六岁的他便得了天文官,后来其父早亡,他也无人管教,成年后进京来司天台做了学生,如今已经三年了,在司天台中一向默默无闻。对天文测验很有兴趣,与司天台的同僚还没认全。更别提与程娘子交了。”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
“当时程娘子放烟火的时候,他正守着浑天仪呢,并没有看到烟火。”
所以没有像李茂那样受了点化。
内侍笑了,皇帝还能开玩笑,可见心情还不至于那么糟。
“这样看来,能推演天象也不是什么难的事。”他笑嘻嘻说道,“原来除了程娘子别人也能。”
没错。除了程娘子,他朝中也有这般人才。
皇帝微微有些得意。
“程娘子也是人。又不是神仙。”他笑道。
不过笑了又旋即叹口气。
不管怎么说,日食之后又月食,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好事,等着吧,等十五过后,又要乱纷纷的吵闹了,按照惯例会要求皇帝修德下罪已诏。
哪里有罪?罪在哪里?
不甘心啊,不甘心!
皇帝抬手将几案上的纸笔拨开一边,再次闭上眼。
虽然皇帝没有召见程娘子,但这并不意味着大家不会多想。
“皇帝这个人从来都不是快意决断的。”
夜色里陈绍坐在陈老太爷的屋子说道。
“这一次竟然会应答一个学生荒谬的赌命之说,可见是心里必然有了十足的把握。”
陈老太爷点点头。
“你虽然挡了陛下召程娘子,但也挡不住别人。”他笑道。
陈绍点点头斟茶。
“看来这次是真的有月食了。”他说道,“月食本就不吉,先前还有日食,更为不吉啊。”
“日者阳精,守实不亏,君之象也。”陈老太爷说道,“日月薄蚀,明治道有不当者啊。”
陈绍捧茶给陈老太爷,神情微微一顿。
“朝政有失,天象示警,陛下当静心修德,大有变革,以消灾异。”他忽的说道,“这也是一个机会。”
陈老太爷接过茶,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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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陛下那日召程娘子是为这个。”
高凌波说道。
“是那学生一人所为,还是程娘子在后助力?”
屋内的歌姬已经退下了,幕僚们散座。
“已经查过了,是那学生所为。”一个幕僚说道,“当时在司天台吵闹一番了,想必是传到了陛下耳内,陛下才召程娘子要问,结果被拦下,所以便让晋安郡王去问了,想来程娘子也说了有,所以陛下才会在殿上应下了那学生郭远的请求。”
高凌波点点头,放下心来。
“我还以那女人有通天左右日月蚀的法子呢。”他笑道。
幕僚们笑起来。
“哪有那种事。”他们纷纷说道。
“这样说来,的确是有月食了。”笑过一刻,一个幕僚说道,“那这日月连蚀,可谓大凶之兆啊。”
“所以啊,朝政有失,得好好的找找问题,查百官听进言。”高凌波笑道,一面举起金盏,“这也是一个机会。”
屋中的人对视一眼,都笑起来各自举起酒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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