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四郎将手里的书卷扔下来,站起身来,愤愤的踱步。
“少爷,快要考试了,您别慌啊。”书童担忧的说道。
“我没慌,我就是气不过。”程四郎说道。
“少爷,大娘子不是说要你安心读书,她没事的。”书童说道。
程四郎停下脚。
“她有事又能怎么样?”他愤愤说道,“心里再难过也不与人说罢了,这种事,哪有不难过的!”
“那又怎么办?”书童怯怯说道。
是啊怎么办?
程四郎又来回踱步。
“反正我一定会作证的,我会替她好好看着,等娇娘出嫁,这些产业他们一分也别想留,要不然,要不然,我不会善罢甘休!”他站住脚说道。
对,他一定要好好看着,到时候如果他们出尔反尔…
读书,一定要考中功名!到时候替妹妹出头!
程四郎疾步又回几案前坐下,拿起书卷。
书童松口气,才要蹑手蹑脚的走开,见程四郎又猛地坐起身来。
“不行。”他说道。
“少爷,又怎么了?”书童无奈的问道。
“我还是先要写信告诉父亲。”程四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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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
程二夫人急急进来喊道。
看厅堂里没有程二老爷的身影,又忙走进室内。
程二老爷懒散的倚着,由两个小婢捶腿。
程二夫人摆摆手,两个小婢忙退了出去。
“四郎那小子,竟然给江州写信了,一定是说的这件事。”她跪坐下来说道。
程二老爷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又如何?”他问道。
“大房那边知道了,肯看着咱们捞去这好处吗?”程二夫人说道。
程二老爷笑了。
“不肯?”他睁开眼,“不肯他又能如何?他敢来抢吗?别忘了名义是你我的,但实际上这可是她的…..抢占她的嫁妆得的好果子还没吃够吗?”
那倒也是。程二夫人松口气复又面色欢喜。
“还是老爷想的周全。”她赞道,一面唤外边的小婢进来给程二老爷捶腿捏肩。
程二老爷带着几分得意闭眼,一面哼着小曲一面手抚着膝头打着拍子安享自在。
京中几个店换了东家名字的事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外人不得而知。且也并无影响,但有心的外人还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程二老爷的动作可真够快的。”高凌波笑道。
“夜长梦多嘛。”幕僚笑道,“这一次这个程娘子可吃了个哑巴亏,有苦也说不出了。”
“自食其果。”高凌波说道,“谁让她一开始不思虑周全,还大大咧咧的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自狂自大,怨不得别人。”
“况且也怨不得别人。”一个幕僚笑道,“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没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此我也就放心了。”高凌波说道,一面坐起身来,“我不在京里,你们要做的要紧事只有两个。”
见他神情肃穆,在座的幕僚以及亲近下属忙都坐正身子聆听。
“第一。借着这次灾情把晋安郡王支派出京。”
“第二,三月之后请立太子。”
幕僚以及下属都恭敬的应声是。
“大人,您真要二十三就走啊?”一个下属抬头说道,眼中满是不舍,“不如立春之后吧,这天寒地冻的赶路,我们这心里实在是不好受啊。”
高凌波哈哈笑了。
“让别人心里好受了。我就该不好受了。”他笑道,说到这里又是一顿,“还有,平王以及宫里的贵妃娘娘你们都要多照看些,要说不放心,我还真不放心他们。尤其是娘娘。”
正月尚未过完,因为延误灾情致使民乱被贬斥州郡的高凌波果然离开京城了。
走的突然又低调,只有几个近亲挚友相送,一人一车几个仆从。
“可怜?”
皇帝嗯了声,问道。
拭泪的贵妃一个机灵。
“哪里是可怜。想一想那些因灾流落的民众,那才是可怜呢。”她愤愤说道,“亏得他还有些心,没搞的离京还欢天喜地敲锣打鼓的相送。”
皇帝笑了。
“都是不知民间久居高位的缘故。”他又摇头感叹说道。
“是啊,这次好好的让他出去见识见识。”贵妃说道,“也好知道民间疾苦,知道陛下的不易。”
皇帝再次笑了。
“瞧你说的,倒不像是亲人,是仇人了。”他说道,“你就舍得?”
“陛下,正因为是亲人,臣妾才更为恼恨呢。”贵妃说道,“他是臣妾的亲人,臣妾一心指着他给长脸添光,结果出了这等事,丢的是他的脸面,也是臣妾,还有陛下的脸面,人家私下会说是陛下纵容,要说陛下任人唯亲等等,平白无故的受连累,臣妾恨死了。”
皇帝笑着又叹口气。
“但愿他能知道朕的苦心。”他说道。
看着皇帝的笑脸,贵妃心内几分得意,想到高凌波临走前还特意叮嘱自己不要替他求情,难道以为自己是个傻子吗?
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难道她这么多年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