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颜欲言又止。
周夫人。怕是想到了当年槐园发生的事吧!
周夫人缓缓张开了眼睛,被泪水浸湿而显得幽黑润泽地眸子里充满了悲伤的味道。
“那是懋生去西北大营后第一次回来沐休,国公爷让我带着繁生去槐园小聚,我不敢慢怠,帮繁生换了一件衣裳就匆匆赶了过去。国公爷见了我们,也不见欢颜。一直皱着眉,我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不敢吱声,然后水姨娘就带了齐瀚来,我正要上前和水姨娘见礼,国公爷却突然对我说,这屋里,就你的手艺还行。去做几个汤圆给孩子们吃吧!
那些年,国公爷去什么地方,都喜欢带着齐瀚,养成了他有些跋扈的性子,我怕这孩子找繁生的麻烦,担心两个孩子打起来。想让繁生呆在懋生的身边,就是真打起来了。以懋生的身手,也不会吃太大的亏。就问了一句:怎么没见到懋生。
国公爷一听,就发了火,让你去做几个汤圆,你在这里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呢!
我一看这架势不对,忙笑着拉了繁生去了小厨房。
到了小厨房才知道,原来懋生不见了。
繁生就嚷着要去找懋生。
我要下厨,也怕汤汤水水地烫着繁生。就让身边的婢女带他去找懋生。
等我做完了汤圆。到一旁的耳房洗脸净手的时候,繁生突然跑了进来。扑到我的怀里就大哭。
我吓了一跳,一边给他擦眼睛,一边问他,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这么伤心,是不是和三哥打架了。
繁生抽抽泣泣的,说,我去找二哥,没找到,看见爹爹在喂齐瀚吃汤圆…姨娘,为什么爹爹不喜欢我!
我当时一怔,心里酸酸的,强忍着安慰繁生,说,爹爹对懋生还不是一样…
谁知道繁生一听,哭得更伤心了,说,去年夏天地时候,爹爹要二哥写字,二哥不写,爹爹拿了鸡毛掸子要打二哥,结果二哥一把抓过爹爹手里的鸡毛掸子折成了两半,一溜烟的跑了,爹爹看了只是摇头叹气。我不写字,学着二哥跑,爹爹就把我抓回来狠狠地打了一顿…姨娘,为什么同样是做儿子的,爹爹对我,即不象对二哥那样好,也不象对三哥那样疼爱…
我喃喃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抱着繁生就哭了起来…就在这时,魏夫人身边的宝娘突然来叫我,说,齐瀚吃了我做的汤圆,突然昏死过去。
我当时眼前一黑,心里却如明镜似的,抱着繁生,不停地说,不是我,不是我…
宝娘就用一种同情的目光望着我。
火石电光中,我突然醒悟过来,就跪在了宝娘的面前,说,只要魏夫人愿意让繁生跟在懋生的身边,什么事,我都愿意做。”
说到这里,周夫人低下头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魏夫人遵守诺言,让繁生跟着懋生去了西北大营,我被囚在了榕院,直到国公爷去世,才被懋生放了出来,后来又让繁生在外面开府,给我争了一个朝庭的封诰回来…”
可这一切,却是一个女子用青春换来的!
顾夕颜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心情非常的沉重。
周夫人笑了笑,道:“听了这些,你一定觉得很无趣吧!”
顾夕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劝慰周夫人,而且,好象说什么,也无法让周夫人宽怀吧。
她含含糊糊地道:“这些事都过去了,您以后,也可以跟着三叔享享清福了。”
周夫人定定地望着顾夕颜,笑道:“我一个婢女出生的姨娘,能有今天,我自己也以为,从今往后,我就可以享清福了…可是,晗官进了府,我那里,还能安生吗?”
顾夕颜嘴角微翕,半晌,才心虚地道:“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借借晗官的喜气…”
周夫人就微微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过几天,我就派人把晗官接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