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渝正坐酒席当中,与一旁的许琅有说有笑,一听薛继的声音,脸上多了些喜色,起身上前相迎。「清之可算来了,快入座,先与我饮一杯!」
薛继也笑脸相迎都应下了,入了席间坐下,不自觉看向了许琅和季白青二人,他有些惊喜,又有些诧异,这二人怎会与陈渝……莫不是投了安王?
陈渝看穿了薛继此时心中所想,脸上笑容不可避免的略僵住了。这二人自然不是安王门下的,只因听闻薛继在京中就与他二人相识较早,情谊深厚,所以今日邀了这二人,连这番心意都让他误会了,着实寒心啊。
转念之间又似无事发生一般换回了笑意,暗道如今各为其主,这些事到底是不可避免的,今日还是不谈公事只论私交罢。
「今日只论私情,清之不必这么警惕。」
薛继听闻,收敛了神情,端起桌上的酒杯朝着周遭示意一番,随即仰头饮下,翻过杯子,一滴不剩,这才放下来转而朝人拱手。「几位兄长费心为我接风,我前几日也是实在抽不开身,今日赴宴还来迟了,自知实在不应当,这一杯酒就算是赔罪了!」
这一杯酒像是解开了一时的僵局,外边伺候的下人端了满盘好菜上桌,又有歌女在前拨弦弹唱,气氛渐渐热络了些。
薛继见陈渝确实一句不提朝中之事,也就慢慢按下了心里的警惕,偶尔搭一两句玩笑话,方才一时的尴尬就真像随风而去不曾发生过一般。
陈渝笑过之后还故作严肃,朝着薛继一副佯装指责的神情:「我听说薛琛比你先回的京城,真要让他入京读书你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让他住我府上多好,趁早和华决培养感情。」
薛继听罢也就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他俩才多大呢,这就培养感情?可别过两年都腻味了不乐意要了。」
周围几人知道两家有婚事,也跟着乐呵,可心里多少都有些好笑,就薛继和陈渝如今这一碰即碎的关系,真能维持到家中孩子男婚女嫁的年岁吗?
临了陈渝似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凑到薛继耳旁,道了句:「陈绍入刑部了,你可长点心眼儿。」
薛继方才喝了这么多杯,实际上没几两入腹的,这会儿还清醒的很,听了这话,终于明白了近日来陈渝所作所为是为何。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同时也犹豫了。
「陈绍如今还不成气候吧。」
陈渝轻笑了一声:「他可不是池中之物,你没瞧见他上朝时那个模样,那双眼睛比狼还精上几分。」
陈绍是什么心性他们都早就见过了,以他的脾气必定记着仇。以往没料到他真能入仕,照这么看来以后迟早是要争锋相对的,若是不早做防范,恐怕要让他报复了。
薛继攥着的拳头稍稍一紧,看了看四周,其他人或醉或沉浸于酒兴,没注意到他二人的动静,于是不经意地点了点头:「子良兄有远虑,多谢了。」
‘一醉千秋"这一夜酒宴自然是传到了宁王和安王的耳朵里,宁王倒还好,听了在席上的都是些什么人就放下心了。
真正把这放在心里安宁不下的是安王,他知道陈渝和薛继身上连着亲,可这么亲,过了吧?
安王闷在心里没问,陈渝也难得没做解释,面儿上似是翻了页就过去了,心里想的如何,谁知道呢。
秋风再吹入长安时,东南边传来了急报。
「东南有流寇侵袭浦州。」
才到正午,薛继正想放下东西歇会儿,就听见远处章怀恩急匆匆赶来,手里还攥着一封鸡毛信。
浦州?那地方安生好些年了,怎么又闹起流寇?薛继心里疑惑,这便接过了信一目十行看下去,嘴上还顺口接了句:「大人也是闲不下来,饭没吃完呢吧
就赶回来了?」
章怀恩倒是一点不讲究,从桌上端起薛继喝过的茶水就往肚子里里灌,杯中半温半凉的茶水见了底,他才喘了口气,道:「外边都开始打仗了,我哪儿还有心思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