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来人了,召薛继前去御书房面圣。
薛继心里琢磨了一番,大抵猜出了几分,无非就是为了边关那点事儿。
一进御书房,俯首跪拜在起身,只见秦胥愁眉不展,想必是纠结极了。
「陛下还在犹豫?」
秦胥扫了他一眼。「说说你的想法,今儿早朝你一言不发都琢磨什么了?」
薛继垂下了目光,心中倒是如止水一般平静。「臣以为,应当止战休兵。」
秦胥不置可否,挑眉道:「说下去。」
「胡戎已经逃入极北之地,若再深入追击,必定要进入草原或荒漠,想要维持后勤就极不容易,更何况那是胡戎熟悉的地界,对朝廷行军极其不利。」
「再者,胡戎已经无力再战,至、十年之内,远山公主不敢再开战,朝廷完全没有必要再耗费财力物力去做无关紧要之事,万一将胡戎逼急了,敌军心存死志,朝廷即便胜了,也必然大损国力。」
话说至此,薛继稍稍停顿了片刻,又补了一句:「得不偿失。」
就在薛继说话时,秦胥紧锁着的眉心缓缓松开了。话说得不错,言之有理,可是都已经打到这个局面了,还给胡戎留一口气……他怎么能甘心。
「那胡戎要是休养生息将来再犯我大周北方,该当如何?」
薛继心底暗自嘀咕,您当胡戎吃饱了撑的?谁不乐意活着好好的,非得上赶着寻死做什么?
「回陛下,他们不敢。」
秦胥也发觉这问的等于白问,干脆不再开口,闭上眼靠在座椅上静静沉思。
薛继也不着急,就此事,孰轻孰重,他有把握陛下一定能想明白。
「再打三个月,若是再擒不住远山公主就停战吧。」
说是再打三个月,其实下边官员早都松了口气,认准了这是准备停战了。这一停战,国库就减了一份重担,户部渐渐将重心转移到了修河道上面。
长宁四年四月
眼看着要入夏了,随着天气慢慢变热,秦胥心里开始烦闷,平日里见谁都没个好脸色。
放在以前庚和年间,秦胥隔三去各地办差,一年到头也没几个月在京中。如今登基四年,他还没怎么出过宫门,怎么可能不闷得慌。
薛继一大清早刚醒来就听人说徐阑来了,赶忙更衣束发到前厅见人,一见面就听他说了堪堪半刻钟,终于是听明白了。
「出巡?」
徐阑摆了摆手,纠正道:「应该说是微服出巡。」
好家伙,亏他想得出来,这活儿不为难人吗?
「我随驾?」薛继疑惑了,这种事以前不都是徐阑跟着?
徐阑目光坚定不似有假。「陛下钦点的,让你随驾。」
钦点?薛继忍不住皱了眉:「怎么偏偏让我跟着?」
徐阑笑了:「这不是看你薛家生意遍布九州,走哪儿都有个照应嘛。」
薛继暗道,想的倒是轻松。
「我可一点儿不会武,这要是路上遇上点什么事……汝卿兄,我担待不起啊。」
徐阑又道:「肯定不能就你一个人跟着,陛下的意思是,你从乾州带回来那个……叫齐徽的,他不错。」
齐徽?要是不提他都快把这人忘了。当初从乾州带回来之后就给他安排进了御林卫,这么久没见他,怎么陛下还记得?
「那京中呢?陛下出去这么长时间不在,怎么可能没人发现。」
徐阑拍了拍他肩膀,说道:「这你不必担心,你没见陛下最近时不时告病吗?到时对外就称陛下染疾,卧病不起,你们出去一个多月,不过两个月就行。」
薛继心里忍不住发笑,就朝廷上那些人精,哪儿能看不出来?最多是看破不说破。
他们不敢说陛下的不是,不敢指责陛下,到时候还不是指着他薛继指指点点。
这可不是什么好活儿。
薛继又尝试推辞了几回,可无论他怎么推辞,徐阑都好说好歹劝着,薛继实在是拗不过他了,只能点头答应。
徐阑见自己的差事办成了,起身拱手便要道别。
薛继苦笑着挑眉看他,最后添了句:「出了事儿你可得保我,我经不住那些个言官的唇枪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