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青鸢痛得几抖,赶紧往回抽腿。
“忍忍……”他还是两个字,手掌用力固定住她的腿,直到她不挣扎了,才缓声说:“不放出水,会烂掉。”
青鸢不动了。她惆怅地看着他,忍不住苦笑。君漠宸为了敌人,还真是豁出去了啊,肯如此照顾敌人的女人。救人,挑水泡,爬上榻,要不要如此卖命呢?
“焱殇……”她轻唤了一声。
他眉头皱了皱,抬眼看向她,眸子里有奇异的光华一闪而过。
青鸢正看小腿,没发现他这一记复杂的眼神,继续说:“他是
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要托你做这样的事?你不怕我把这些也记下来吗?”
“悉听尊便。”他挑完最后一个水泡,放开了她的腿,淡然说:“自己去泉边洗干净。”
青鸢勾下头看小腿,红红肿肿,煞是可怜,于是委屈地嘟嘴,小声说:“会留疤的吧。”
“留就留,留疤和留腿,你分不清哪个重要吗?”他看她一眼,拾一根树枝去翻烤鸡。
他说这话,好像是以为青鸢埋怨他。青鸢没解释,单脚跳着,去山泉边洗干净伤口,又在旁边找草药。
“我有药。”他说着,把一只药瓶丢向她。
青鸢捡起小药瓶,看他一眼,轻声说:“宸王,那天的豹奶,真是你给我的吧?”
君漠宸沉默了良久,嗯了一声。
“宸王,焱殇有没有留点安家费给我?大元城那么大,黄金白银一定有很多。”青鸢又跳回去,蹲到他身边问他。
“你就不能正经些?”君漠宸眉头皱成川字。
青鸢哈哈地笑,白嫩嫩的食指指他,“我原本挺正经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你,我就正经不起来,你这样子太好笑了,脸永远板着,我就想看看你不板着脸是什么样子。”
话音落,她咬到了自己的舌尖。
君漠宸的俊脸又微微扭曲了。
“对不住,我太诚实了。”青鸢掩着嘴跳开,又补了一句,“诚实是美德。”
“你太美了你!”君漠宸这话近乎有些咬牙切齿了。
青鸢讪笑,弯下腰,高翘着俏臀儿,用木枝翻她的蘑菇。
君漠宸看着她晃来晃去,呼吸渐紧,猛地站起来,又缓缓地坐下去。
青鸢的蘑菇已经烤好了,她想了想,给他留了三四个大的,捧着她的二十多个小的,单脚跳着走了。
“宸王,我多仗义,给你留大的,我吃小的。我们扯平了,我不欠你的。你今日对我说的一切,我将如实记录,交给陛下。”
君漠宸的脸色渐渐涨红,又渐渐铁青,牙关一咬,嘎嘣的响。
当晚,她在纸上写:“今日辰时,宸王舞剑二十遍,力大无穷。未时,宸王杀野鸡一只,极为残忍。申时,宸王面部失控,抽筋至深夜。亥时,宸王想偷看记录,被小女拦下。”
来取记录的太监深深地看了一眼铁青着脸、坐于一边的君漠宸,憋得脸通红。
“你真写了?”君漠宸看着太监走远,冷冷地盯着青鸢。
“真的,”青鸢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宸王切记,这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她与卫长风,一为女子,一为小人。君漠宸脸色又难看了,青鸢如此袒护卫长风,连他说一句小人,她都要报复回来,这感情还真是深厚。
青鸢其实并不能肯定他今日话中的真假,但君漠宸今日那些话真是戳中了她的心,以至于她看他的时候,面瘫也顺眼了许多。
她不想这样!她不应该欣赏他这样的男人,无情、冷酷,随时可能翻脸不认人,偏又温柔、智慧,胸藏大海。
君漠宸对青鸢,有致命的诱huo力!而这恰恰是青鸢害怕的,对不应该动心的人动心。装疯卖傻,故作无情,是青鸢最擅长的自我保护方式,她把自己装在厚厚的壳里,小心翼翼地和这些手中握有生杀大权的男人们周
旋。
谁知道,今日欢喜,明日会不是黄粱一梦呢?青鸢能在生活里冒险,却不肯在感情里冒险,代价太大,心会痛,人会伤,未来会渺茫。
她趴在木凳上,歪着脑袋看窗子外的星月,月光如水,笼在她莹白的小脸上,淡淡地蒙着一层愁。
他在榻上翻身,竹榻咯吱地响。
青鸢转过头看他,和他黑亮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她想露一个挑衅讽刺的笑给他,却没能做到,呆傻傻地和他对望着。
原本微凉的空气陡然变得有些微妙,他的呼吸随风灌入耳中,低沉、稳健,和他每时每刻表现出来的气质一样。
“食心妖。”他突然唤她。
“嗯?”她轻轻应声。
“你恨焱殇吗?”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低低地问。
“说实话……”她想了会儿,僵着脖子说:“挺快活的……”
她听到,他的呼吸猛地急了一下。
哈,她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让他变脸的机会,不是总嘲讽她水性扬花吗?让你嘲讽个够。她惆怅的心情因为他的愤怒变得好多了,手头在长凳上抓了抓,轻声说:“王爷,别又让我梦游到你榻上去,你看看外面,好多人监视我们呢。”
原来,她发现了!
君漠宸用力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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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鸿镇正与君耀然下棋,秦兰在一边绣花,颇有一番夫慈子孝的和美之景。但是,
青鸢的记录递到君鸿镇手中时,他捋捋须,大笑起来,眉眼中那种从心底里漫延出来的喜悦,让秦兰的脸色完全变了。
“这丫头,真是有趣。”君鸿镇把纸给君耀然看,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
“父皇,太子哥哥很喜欢她,父皇想要什么美人没有,何必要太子哥哥看中的呢?臣民知道了,会笑话我们君家,父子同争一女。”君耀然提醒道。
君鸿镇还是笑,不发一语地把纸叠好,收入怀中,继续下棋。皇位是他的,他愿意给谁,什么时候给,都还是一个疑问,太子不好,他就换掉太子,皇后太过份,他就换掉皇后。但对君耀然这个儿子,他是从心底里喜欢,所以可以容忍他一切的言行。
“父皇,明天佛法大会,就赦免皇叔和倾华姑娘的罪过吧,轮回崖里太冷,而且一天只能吃一顿饭。”君耀然又劝。
君鸿镇抬了抬眼皮子,不可置否地一哂。
“父皇……”
“断。”君鸿镇二指落下,黑棋堵住了君耀然最后一步棋,笑着说:“下棋就下棋,你看看,输了吧。”
“我本来就下不过父皇,在这世间,只有十九皇叔能下过,也敢下过父皇,十九皇叔是君子,耿直之人,从来不做那些奉迎媚上之事,满朝文武,独他能如此清明廉洁。”君耀然收好棋子,继续劝说。
“你这孩子……”君鸿镇指了指他,沉吟了一会儿,点头说:“好吧,看你也说得口干舌燥,朕就允了。”
君耀然一乐,跳起来就给他行礼,“父皇英明。”
“你啊,全心为别人,也不知道别人记不记得你的好。”君鸿镇宠溺地拍拍他的肩,低声说:“以后多长个心眼,别这么老实。”
“儿臣谨记。”君耀然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
秦兰向权瑛使了个眼色,主仆二人慢步往外走去。
“上官薇现在人到了哪里?”她扭头看看殿中情形,小声问。
“快到凉州了。”权瑛轻声说。
“尽快赶到,思莹说,这倾华可能有假,一定要弄个一清二楚,若此事为真,我看她如何活过这一关。”秦兰冷笑,指甲深陷入掌心肉中。
“但陛下也有可能心一横,把她收入后宫。”权瑛又提醒道。
站在一边的小太监掀了掀眼皮子,看了二人一眼,又垂下眼睛。
【明天一万字,滋,我的爪子要为你们这些小妖精们敲断了,热吻来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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