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怎么了,我的心跳得很厉害。”惜夫人深深地吸气,皱着眉头说。
“哈哈,惜娟,心不跳才麻烦了。”胡木恩开了句玩笑,想缓和她的紧张。
惜夫人牵强地笑笑,拢了拢头发,走到窗边看天色。
“再过一个时辰,我们就能出发了。”胡木恩走过来,手轻搭在她的肩上,笑着说:“你换上男装吧,我去把马车牵到后门。”
“嗯,我去把干粮装好。围”
惜夫人抿抿唇,送他到了院门口。她不敢明目张胆地去门外送他,只能趴在门缝上,小声叮嘱了几句,眼巴巴地看着他走远。
暮光微凉,艳丽的晚霞渐渐淡去羿。
惜夫人抚了抚发烫的脸颊,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么心慌?找浮灯主持请的护身符一定会保佑我们的吧。”
胡母信佛,墙上装着佛龛,供着观音。她拧拧眉,从佛龛下的小柜子里拿了一柱香出来,虔诚地上了一柱香,念了会儿经,这上换上了一身墨蓝色的男衫。
她这辈子第一回穿成这样,用蓝头巾把头发包好,再穿上一双黑色的千层底布鞋。往镜中一瞧,简直就是一个脸色苍白、身形干瘦的乡村男子。
“怎么这么难看呢?”
她眉头皱皱,从包袱里拿出了玫瑰碾成的粉膏。和了点清水,轻轻在掌心里化开了,往脸颊和嘴唇上抹了一点。但她立刻又拿出帕子,往脸上重重地擦。
“你疯了吗,哪有男人擦这个的。木恩说过的,他不在乎你的样子……”
她不停地安慰自己,把胭脂盒塞进了怀中,抱着包袱往后门走。这时候木恩应该到了吧,她去门口等他,免得他来回跑。
后院处种着几株美人蕉,艳红的花苞在叶片里颤微微地探出一角小脸。她从美人蕉花丛里穿过去,快步奔向了后门。
从门缝往外看,马车已经停好了!
“木恩,你来了。”她欣喜地拉开门,几大步跑到了马车边。
马儿打了个响鼻,刨了刨蹄子,转动乌黑的大眼睛看她。
“木恩?”没见着木恩的惜夫人有些着急,推开了马车门往里面看,空荡荡的马车厢里只有两只小木箱。
“木恩,你在哪里?”
她的心莫名其妙地一揪,慌得双腿发软,赶紧跑到马车后面去看。长长的巷子正被暮色一点点吞噬,有几个小孩儿正绕过马车,在呼唤他们回家的温柔声音里,往各自的家里奔去。
“木恩……出什么事了?”
她眼前一阵阵地发白,不好的预感越加浓烈。若他回来了,是绝不可能这样吓她的。
“惜夫人这个给你。”
一个小孩子从树后钻出来,小手一摊,掌心里有一颗灰色的珠子。
惜夫人看到这颗珠子,顿时天旋地转,一个踉跄,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上。
“小娃娃,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个?”她抓过珠子,颤抖地问那小男孩。
“是一位大叔给的,他让你等他。”小男孩咧嘴笑,转身跑开。
惜夫人把珠子抬到眼前,心一阵阵地揪紧。
这是她亲手给胡木恩的腰带上镶上的灰琉璃,琉璃穗子也是她一根根细心做成。胡木恩很喜欢那条腰带,平常都舍不得用,放在枕边,每晚伴他入眠。但有一回她生闷气,要赶他从身边离开,于是故意夺过腰带往地上丢,把这颗灰琉璃摔裂了。结果,他硬是去找人把琉璃珠子用银子镶好,重新挂到了腰带上。
“木恩你怎么了?是不是王发现了我们的事?”
她掩面轻泣,踉跄着走进了屋子,蹒跚之中,蹭掉了那株正含苞欲放的美人蕉,踩倒了路边刚刚长成的小白菜。
“全怪我……我一个人承担吧……木恩,我不会让你有事……”
她跌跌撞撞回到了房间里,匆匆换回了锦衣,准备回府衙向焱殇请罪。
才换上了衣裳,院子里出现了一道身影,她怔了一下,快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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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阳光之下,青鸢正独自走在海边,哗啦啦地海浪扑打着沙滩,推着贝壳到了她的脚边。
她弯腰捡起一枚,笑着举向阳光,雪
白的贝壳闪着夺目的光。
“娘……”奶声奶气的唤声从前面传来。
她抬眼看,只见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娃,正光
着脚丫,伸开双臂快步奔向她。她蹲下来,向小东西伸开了双手,迎接扑进怀中的小东西。
“爹说,要把这个送给娘……”
小东西摊开手,手心里躺着一只小海螺。
“爹说,里面有他的声音……”小东西笑眯眯的把海螺凑到她的耳边。
她眯着眼睛,倾听着海螺里的海浪声,看着前面慢慢走来的
男子……高大挺拔,西装笔挺……
慢着……西装笔挺……
青鸢猛地睁开眼睛,已经又是天黑时分!
呼,作梦了!
她怔了半晌,分不清自己是刚睡不久就醒了,还是睡了好久好久?
这一觉睡得她头晕脑涨,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都酸痛难耐。
她慢吞吞地坐起来,抚了抚肚子,往四周打量,想起了被卫长风抱来时的情形。
“这是寺里?四哥?”她开口了,声音哑得可怕,像被钝锯锯过一样。
“王后醒了。”
许雪樱推门,满脸惊喜地看着她。
“呃……雪樱,你没事吧?”青鸢眼睛一亮,连连朝她招手。
许雪樱怔了一下,喃喃地问:“你怎么先问我好不好呢?”
“啊?不能问?”青鸢也怔住了。
许雪樱勉强笑笑,快步走到榻边,挽起了帐幔,小声说:“说了一整天了,饿了吗?”
“好饿。”青鸢舔舔嘴唇,小声说:“想喝水,你给我端碗茶来。”
“我熬了汤,先喝点汤补补元气,王后稍等。”许雪樱转身要走。
“哎哎,先倒碗茶……冒火了……”这丫头规规矩矩,若按着她的那一套来,她非得活活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