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走吧,我们去看看黎夷和焱灼去。”青鸢识趣地闭嘴,捧着肚子往前走。
卫长风跟在她身后,不时伸手扶她一把,叮嘱她小心。
“四哥,修河堤的钱,你够不够啊?”青鸢踏上最后一步临时凿出的台阶,手搭在眉前,往长河中张望。
数十艘木船正在河中打捞从上游放下来的圆木,再用竹筏送至岸边。
“够。”卫长风轻撩裙摆,登上台阶,和她并肩站着。
青鸢指着前面说:“四哥,等对岸也修好之后,你就要成天下首富了。”
“嗯?”卫长风有些不解。
“等河堤修好之后,码头占一截,再开辟一段河道出来,专门经营画舫生意。在河堤边修建集市、酒坊、花楼,再建在戏台一个,请各地戏班子在露|天园子里演戏,能聚拢人气。人气即财气,财源广进啊!我要入股!”
“啊……”卫长风只想做码头生意而已,青鸢却已扩散到了十八个行业之中!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半晌之后,忍不住笑道:“你还真是财迷。”
青鸢也笑,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又摸着肚皮说:“四哥,我现在真幸福……若我亲娘能亲眼看到,那就好了……”
卫长风微微拧眉,聂雪慧是看不到了,但上官薇看到了也白看!
“四哥,我希望你也过得开心。”青鸢转过头来,看着卫长风认真地说。
卫长风看着河中的船,良久之后,才轻轻地说了声,“哦……”
人群中,有人悄悄抬眸看了二人一眼,又匆匆低下头去,河堤上风大,人群拥挤,没人注意到这人的眼神。
白晃晃的阳光落进他的眼中,那光芒显得有几分恶毒,几分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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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烬皇宫。
君博奕又喝光了整整一壶酒,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了十几只金酒壶,有两只酒壶已经被摔瘪了,本来镶在壶盖上的红宝石跌出老远,在阳光下闪着如血般艳丽的光。
他打了个酒嗝,抬起红得像猪肝一样的脸,看着跪在面前的华桐几人,几声长笑,手指抖动着,指着二人问:“又丢了几城,你们还能再丢几城,我们君臣不如以后就关在这大殿里,不要出去了。”
“皇上,是臣等无能。”华桐双目盈泪,叩头道:“还请皇上打起精神,我们还有希望。”
“当然有希望。”君:“耀然说他就快回来了,怎么还不见人。”
“王爷在云罗活动,应该快回了吧。”华桐小声说。
“云罗。
”君博奕又拿起一只酒壶,吃吃地笑了半天,指着华桐说:“你信不信,我能拿下云罗。”
“臣信。”华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你不信……”君博奕冲他摇了摇手指,笑道:“华桐,你们其实都不信任我了,觉得我是败国之君,没什么作为,一定会输掉江山。我告诉你们,还真不一定。焱殇能打,凤芹擅谋,但他们都忘了一件事,成大事者,必要无情无义。我不如焱殇能打,也不如凤芹擅谋,所以我就只能比他们更冷血无情。”
“皇上您醉了,还是别喝了吧。”华桐膝行几步,担忧地劝道。
“我没醉,你们别跪着了,都出去吧。”君博奕挥了挥手,笑得有些傻。
华桐赶紧又说:“臣还有一事上奏。”
“臣等听说皇后病了许久,臣等很是担心。皇后虽然顶撞皇上有错,但她对皇上始终忠心,”
君博奕听了,吃吃了笑了半天,居然点了点头,哑声说:“你说得对,我要去看看皇后,向皇后认错。”
他认错?华桐眉头微锁,有些摸不透君博奕的心思。
君博奕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直伺候在一边的权和赶紧上前搀扶,细声说:“皇上当心。”
君博奕推开他的手,笑道:“我没醉,我能走,我要去看看我的好皇后。”
权和心中一紧,生怕他会一怒之下伤害皇后,于是小心翼翼地劝道:“皇后病久,还请皇上多加体谅。”
“当然体谅。”君博奕诡异地笑笑,步子蹒跚地往外走。
“皇上当心。”权和赶紧追上去,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身后。
主仆二人走远了,跪在殿中的各位大臣才起来,互相看了看,小声抱怨道:“都什么时候了,皇上天天喝成这样,这仗还怎么打?军|心早就打散了。”
华桐浓眉紧锁,也开始唉声叹气。
“不知道王爷这时候在哪里,若王爷能回来主事,也是好事啊。”有人大着胆子说。
“你还敢说,你没发现后面那主子好久没出来了吗?丞相最近也无精打彩,听说出事了!”又有人接过话,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算了,大家都去做事。”华桐无奈地挥了挥手,让大家退下去。
君博奕最近越来越喜怒无常,真让人担心。当年那意气风发的君博奕,好像消失了,只有一个天天烂醉如泥的酒鬼在这里。
几人出了大殿,站在大殿外的小太监们互相看了看。其中有云罗和大元的探子,很快就将此处的一切都传给了宫外的暗探,用不了两天时间,这里的一切就会详细禀报于焱殇和高陵熠熠的耳中。
一个酒鬼,还有什么能耐抵挡步步强大的大元国,又有什么能耐去指挥云罗国为他冲锋陷阵?
君博奕摇摇晃晃地到了花皇后的寝宫外,众奴婢们见他到来,赶紧下跪迎驾。
“都出去,朕要与皇后安静地待一会儿。”
他挥挥手,趔趄了一下,差点被自己的长袍绊倒。但那些人前来扶他的时候,又被他给赶开。
“朕自己进去,一个人也不许进来。”
他慢步到了大殿门口,用力推开了大殿的门。随着沉闷的声音,阳光涌进了昏暗的殿中。花泠萱缓缓从椅上站起来,愕然地看着久不见面的君博奕。
“皇上?”她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他。
“你怕我?”君博奕反手关上门,笑着问她。
他明明在笑,可是花泠萱却感觉到一阵寒意从脚底涌起来,如寒冬的风,钻进了每一根血管之中,冻得她浑身发僵。
“不必怕我,你我是夫妻啊。”君博奕走近来,跌坐在椅上,伸手拉住她的袖角,喃喃地说:“皇后,你说,我们会不会一同走向黄泉路?”
“又打输了?”花泠萱心一软,小声问他。
君博奕抬眼看她,笑了笑,“是啊,每一仗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