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黎踹的那一下没有控制力度,力道很大,杜云停甚至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响,好像是从渣攻的腿骨那儿发出来的。
萧平南瘫软在地,破口大骂的力气都没了,只蜷缩成一团,一下下喘-息着。
男人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穿过去,半蹲下来检查青年的状况。
杜云停还坐在水泥地上,脚踝被方才狠狠崴了一下,这会儿已经发面馒头一样肿了起来,红通通的。他眼睛里头还含着泪,吸了吸鼻子,水渍就在手上溅落了点,“舅舅......”
男人的手微微用力,一把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杜云停乖乖勾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肩膀。
“你他妈有-病吧!”
萧平南捂着膝盖,终于缓过气来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陈远青——你就这么走?你还让人打我?!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都忘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顾黎唇抿成了直线,眉宇间严苛沉肃的味道愈发浓重。杜云停抬起头,声音依然有些抖,一字一顿说:“萧平南,我不欠你什么。”
萧平南冷笑。
“你是个男的,又不能生孩子,要不是我——”
“萧平南,”杜云停打断了他,“你不是瞎子,从你上来找我搭讪的那一天起,你就该知道我是个男的。”
青年顿了顿,瞧见坐在地上的男人这会儿双目猩红、狼狈不堪的模样,又好像是失望透顶,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你瞎,就当......就当是我瞎了。”
“......”萧平南的心忽然开始狂跳,“你......”
“舅舅,”杜云停贴着顾黎的肩膀,轻声说,“我累了。”
顾黎抱着他,大步走向自己的车。司机早已经拉开了车门,他小心翼翼把小外甥放进去,自己也跟着坐进去。车很快启动了,留给萧平南的只剩下一团喷出来的尾气。
杜小白花坐在车里,仍然在强忍眼泪,忍得鼻头都是红的。他本来就生的单薄,这会儿整个人微微打着哆嗦,眼睛里水光一片,跟被风摧折了的柳枝儿似的,叶子都蔫了。
司机在驾驶座上透过后视镜连看了好几眼,也隐隐有些心疼。
“小少爷的脚没事吧?”
顾黎半揽着人,脸上阴沉沉,好像随时能下雨,“去医院。”
他把人带去医院,找来几个医生会诊。最后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只是崴了脚,没有伤到骨头,这两周活动可能不太方便,但没什么大碍。
杜云停等的就是这句话,还要惶恐地从检查椅上坐起来。
“有什么药能稍微治的快一点吗?我还得上班......”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又被男人的手按回去。顾黎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拿了烟,许是顾忌着是医院,没点,“休息。按治的彻底的来。”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也都有眼色,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这青年说的肯定是不算数的,并不刻意追求速度快,拿的药膏都拿最好的。小外甥忐忑又不安,小声说:“我怕给舅舅添麻烦。”
才怪,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起码得被顾先生抱一百天才能好!
顾先生要是不抱抱,他……
他就不从这儿起来了!
顾黎看他一眼,说:“不会。”
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杜云停的脚包的好像个粗壮的白萝卜,走路艰难,只好让顾先生再把他抱回去,全程都在努力绷直嘴角,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7777:【......】
怎么想,这都是宿主早有预谋。
它居然有点可怜渣攻。被打了一顿拍了纪录片不说,居然还被人碰瓷。
更过分的是,这人碰瓷他就是为了给他戴绿帽子......
这哪里是一个惨字概括的尽的?
杜云停还在盘算,【我觉得我那一摔,肯定得算个三级伤残,萧平南得进局子!】
……
还进局子,7777简直要为渣攻落泪了。
下辈子运气好点,千万别再撞上杜怂怂这么个奇葩了。
“陈远青。”男人忽然开了口,把怀里的人又往上抱了抱。
“嗯?”
“想哭就哭。”
7777想,那是想哭吗,那分明是忍笑忍得浑身颤抖好吗!
可顾黎显然会错了意。小外甥很轻,瘦弱单薄,他一只手也足够把人牢牢抱着,便将另一只手抽出来,抿着嘴,在脊背上顺了几下。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青年这个样子。
眼里全是潋滟的水光,哭的甚至让他觉着有些揪心。这是种很玄妙的体验,并不让人反感,真的要说,应当是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