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也别想!
【为什么不想?】杜云停可惜,【我一定能当个好爸爸。】
你有本事先把你欠了的债还了再说——7777下意识想接这一句,骤然想起对方如今也是还剩俩积分、从亏损变成盈利状态的人了,这话显然就有些不太适用。它顿了顿,换了句话,【你养得起?】
这四个字相当残酷,一箭扎心。
杜云停想想,发现自己还真的养不起。事实上,要不是上个世界他离开的早,指不定这时候还是一屁-股的债……
系统冲着他冷笑。
一屁-股债在杜云停这儿不是量词,而是因果关系。
可不就是屁-股欠的债。
事实上,特里斯神父是不可能有孩子的。在十六岁成年之后,他已经连用了三年的抑制剂,这些抑制剂早已进入了他的血液里,改变了他的一部分基因。纵使他在那之后被标记了,也绝不可能生出孩子。
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保证神父对主的忠心不二。
杜云停连摸自己的肚子,悲哀地说:【里面不会有小系统……】
7777几乎咆哮:【都说别想了!】
打死我也不可能给你当儿子!
宿主只好悻悻把手放下来了。
不当就不当呗,那么暴躁干什么。他教育7777,【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里头可还有条友善呢。你态度好一点,不要弄的好像是反社会人士一样。】
7777:【呵呵。】
被你逼的你还有脸说?
它催促杜云停,【快睡觉,别废话。】
这一回,它的宿主相当听话,立马钻进了被子里。系统惊讶于他居然听自己的话,紧接着就听见杜怂怂含糊道:【说不定还能梦见顾先生……】
7777:【……】
懂了。
顾先生的力量。
杜云停果然又梦见了顾先生。只是这回,顾先生的表现比上次还要奇怪,甚至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道:“我不会庇护撒谎的孩子。”
杜云停站在神殿里头,可委屈。
他什么时候撒谎了?
他还想往男人膝盖上趴,这一回顾先生没有允许他趴,有一道无形的阻力挡在两人之间,无论杜云停怎么努力也趴不下去。
“你若侍奉于我,便当全身心侍奉我——”
冰凉的手指将小神父的下巴抬了起来,神淡金色的瞳孔凝视着他,好像能看透他的心,读懂他所有的念头。
“否则,便不要说出单单爱慕的话。”
杜云停打了个哆嗦,惊悚地想,自己的梦还真的是与时俱进啊。
白天随口吹的彩虹屁居然也能在梦里当台词。
他为自己分辨:“我没有撒谎。二哥也好,舅舅也好,都是一个人,我心悦的,只有顾先生……”
神的眉头蹙得更紧,定定地看着他,一语未发。随即那袖子一挥,杜云停便骤然从这梦里头惊醒过来,倒像是被谁狠狠推了一把,狼狈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的他咧牙。
见鬼了。他这做的到底都是什么梦?
怎么梦里顾先生还和他闹脾气呢?
杜云停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站直身,被这一下子彻底摔醒了,有点儿委屈地揉着自己尾巴骨。还未等他揉完,他忽然听见教堂外有了动静,似乎有人正在外面急匆匆地敲门。
“神父,特里斯神父!”
“神父,我的父亲病了——求您去看看他,只有您能救他了!”
杜云停听出声音,那是村里一个男beta,只有十三岁。他披上圣袍,迈步而出,拉开大门,扣门的少年站在门外,显然不曾想到自己居然真的喊出了神父,盯着他怔了怔。
特里斯神父没有束发。浅金色的头发顺着他的身姿绵延起伏,如同一帘金色的瀑布。这时是黑夜,然而那发丝仍旧发着熠熠的光,好像神父本身便是光。
他愣愣地站在那儿,一时间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温暖香甜的气息包裹着他,他微微张开嘴,下意识连吸了几口。
直到神父开口道:“人在哪里?”
少年终于反应过来了,忙将他往村子里引,“请您这边走!”
林子里漆黑一片,全靠着少年手中提着的灯的一点光亮。两人脚步匆匆,到达门前时,已然能听到里头的人所发出的痛苦的哀嚎。男人躺在床上翻滚着,他的胸膛上长出了巨大的脓疮,那里头好像含着一张脸,张大狰狞的嘴冲着人笑。
7777骤然一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念叨了两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杜云停也微微蹙了蹙眉。他并没说什么,只按照原主记忆之中的样子拿过圣水,在那一片地方上泼过。他的手慢慢抚在上头,低低地念着祷告词,实际上心中还有些紧张。
依照原主的记忆,这时,应当是由主赐下他的力量。
杜云停不确保主是不是还愿意把力量借给他。毕竟,他可是世上第一个给主唱小黄-歌的信徒……
他屏息等待了会儿,忽然感觉手心一热。有什么看不见的人握住了他的手,于那疮口上方缓缓移动。随着动作,伤口处被羽毛般轻柔缓和的光一点点覆盖,不过片刻,那疮口便惊叫着张大了嘴,五官狰狞起来。它瞪着眼,逐渐在空气之中化为灰烬,只留下一道轻的几乎看不见的伤痕。
神站在他身侧,覆着他的手指。
少年一直在旁边看着,直到看见父亲又睁开眼,这才喜极而泣。他抱住自己的家人,向着特里斯神父接连道谢,“感谢您!……感谢!主会记住您的功德……”
杜云停没有让他再谢,只温声道:“喂他喝些水,已经没事了。”
少年忙去给父亲舀水,又对杜云停道:“特里斯神父,您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将您送回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特里斯神父的力量似乎比之前还要强。以往,特里斯神父为人治疗后,脸色都会苍白一片;可如今,即使是刚刚对抗了这样恶劣的疮口,他瞧起来也依旧没什么变化,倒像是十分轻松自如。
特里斯神父摇摇头,拒绝了他的送行。
“你还需要照顾父亲,”神父说,拉起了宽大的兜帽,那帽子将他的大半张脸都遮住了,只留下一小截白皙的下颌,“我自己回去便好。”
少年神色踌躇,显然不放心让神父独自走这样的夜路。
“无事,”神父道,“我在今天刚刚走过这条路。”
少年于是不再坚持,将灯交在了他手里。特里斯神父独自裹着圣袍走出门,向着沉沉的夜色里走去。
他仍旧沿着来时的路走,却不知为什么,越走越进入了树林深处。杜云停不得不停下步子,狐疑地打量着附近的景色。
他是记忆里相当强的人,不会犯走错了路这种错误。可眼前的冷杉树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高大挺拔,分辨不出什么特殊。
杜云停只好接着向前走。那些树好似是为他让开了一条路,慢慢地引导着他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路上的石头咕噜噜率先在前头滚动着,无数草木都将叶面转过来,向着他,好像是为他送行、向他施礼。
不知走了多久,小路有了尽头。
那一颗率先滚走的石头碰着了杜云停的鞋子。他抬起头,终于瞧见了什么。
——那是一处坟墓。
杜云停盯着这座坟,定定地盯了好一会儿。
见他不动了,圆头圆脑的石头又滚了两下,反复撞着他的脚尖,好像在无声地催促。
莫非、不会……
他对7777说:【这个意思,该不会是让我挖坟吧?】
正在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系统:【……】
不,它不允许!
放下你蠢蠢欲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