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众们正四散开将猎物从密林中赶出,任三位公子射杀,邓季等打马冲上去,马蹄声早早惊动这些围猎者,山峦上放鹰的部曲站得高,看见后吃了一吓,扯开嗓子喊道:“有贼人!”
回身一看,邓季等四十骑与他们相距已不过半里路,三位公子惊慌了一阵,忙打马往来路逃去,部曲慌乱着围聚过来跟上,有些人离得过远,却是追不上了,好在邓季心不在他们身上,也不去理会。
论马速却是这几位猎物要快些,邓季之下虽多为好马,不过札甲马甲的重量限制了马速,眼见逐渐拉开距离,几位公子都松了口气,不料前面林中突然弓弦声响动,队伍中数匹坐骑中箭,又以公子们的坐骑中箭最多。
几声嘶鸣之后,几匹马俱都蹦跳起来,公子们全被甩下马背,潞县出来的两位直接摔入野草从中,中途加入的那个却在半空一扭,稳稳落在地上,忙弯弓欲还射,只是箭壶还在马背上,手中只得一支箭在,有忠心的部曲又忙将地上两位扶起,牵自己的马来予他们骑。
这边乱作一团,伏兵却已到了,韩齐一马当先,领着卒兵们撞入部曲中,很快便砍杀翻几个,却见有熟悉的东西飞速向自己射过来,忙一低头,一支箭“嗖!”地射在头盔上,箭镞与头盔相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响声来。
射箭的正是三位肥羊之一,后来中途加入的,眼见自己的箭没能建功,对方却迎面打马过来,他尚没有乘上坐骑,既无箭,弓便无用,只得弃之从部曲手里接过柄长矛,出声喊道:“两位哥哥先走!”
另两位公子也有些发憷,世道不宁,他们带出门的部曲可都是家中好手,平日里与人交手怎么也能抵挡一二的,眼前这股贼众却不一般,他们围聚在一起,竟如同砍瓜般将自家那些部曲一一砍翻,听到这人呼喊,他俩便不敢停留,忙打马急冲出去。
韩齐分出人手欲追,却被那留下的领部曲死死缠住。
邓季赶到的时候,那两头肥羊已去得远了,留下阻敌的这个刚被韩齐一盾牌拍翻在地,等他们加入,其余部曲或死或降或逃,很快就结束争斗。
“你叫什么名字?”
抓到的这头肥羊被捆得死死的,他年纪不大,估摸着也就十五六岁模样,性子却很倔,邓季问了几次也不回答。
冷笑几声,邓季也就由得他,只冲擒获的几个伴众问道:“谁是他家部曲,回去个报信?”
“我是!”
“好,去告诉你家主人,带两千石粮来此地换他,我等到明日早上!”
那部曲看了眼被擒获的小主人,没说什么,飞奔着去了。
有札甲护身,又占着人多,对付这些部曲卒兵们根本就没什么伤亡。
只可惜放跑了两个,不过这不是吃饭睡觉般小事,出现意外是正常的。
这次只要成功收到粮食,证明绑票策略是正确的,四千老弱就不愁没有生路。
三四天下来可有些辛苦,让卒兵们四出警戒,邓季、车黍、韩齐靠在树上开始打盹,世道这么乱,却不用担心苦主去告官,就县城里的那些官兵,平时都不敢出城的,仰仗他们还不如豪门大族自家部曲有用。
半个多时辰后,去报信的部曲又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个富态老者,看到老者的时候,捆着的肥羊跳起来,不能置信惊叫道:“父亲!”
邓季车黍等吃了一惊,老者身后并无部曲跟随,竟是孤身一人前来,若真是身后少年的父亲,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不过,倒也值得钦佩。
“老朽伍恭,字义明,见过几位!”
或许是赶路急了些,这富态老者一边擦着脸上汗水,一面冲邓季等点头招呼,看他模样,却怎么也不像个胆儿肥的。
邓季不由疑惑问道:“我等只要粮,你将两千石粮食送来,孩儿领回去就是,自家来做什么?”
见出头答话的居然是如此少年,这伍恭老头不免意外,又忙擦着汗答道:“不瞒几位,这粮……真真是没有了!”
豪族可是免税赋的,土地又多,怎么可能没粮?邓季面上一寒,沉声问道:“怎么说?”
伍恭哭丧着脸,答道:“边地匈奴缺粮,眼见又要闹事,张刺史为安抚住他们,上奏天子,同意以粮换马,出高价从各族手中收粮,上党各家大都开仓卖了,如今正是青黄不接时,我也只留下够家中人口嚼用的,秋粮还未能收上来,那里还有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