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杨城天气诡变。
白天还晴空万里,日照和煦,夜晚却骤起狂风,暴雨滂沱,雨下得让人心生烦躁,无论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眼睛。
宋明摘掉警帽,将雨衣胡乱套上,赶紧下来指挥警员将尸体抬进警车,他失态地恶骂,跟旁边的人抱怨:“这鬼天不让送检,是他妈等哪尊佛啊?再这么下去尸体要出大问题。”
“一车人跟这儿耗呢,你着什么急?”开车的警员白他一眼:“省厅来的人你也敢在这儿叫唤,再等会儿吧,天气不好,堵车呗。”
宋明又嘟囔一句什么,不耐烦地搓开打火机,刚要点烟,突然迎面一束大灯晃得他一阵晕眩,遮着光他试图看清过来的车……
车不怎么显眼,一辆普通的尼桑,从上面下来两个人,面色凝重,亮过证件后没什么寒暄,直接进入车内查看尸体。
宋明立即把警帽戴上,一路小跑跟在后面,口若悬河地讲:“死者中度腐烂,是在三岔口的湿地被人发现的,结合周围湿度和温度,死亡时间至少超过45天,面部曾遭重击劈砍再加上一定程度的溃烂,已经无法辨认,身上也没有什么证明身份的证件……”突然,宋明闭上嘴,他看到这两个人戴上手套正在翻看尸体的手。
两只手他都仔细查过,没什么特别,十指完好,骨头上挂着零星肉皮,腐烂程度也与他推测的相符。
这两名探员身着黑色雨衣,大壳帽下投出一片暗影遮住半张脸,两人的样貌和表情宋明没来得及看清,却清晰地听到一个人问另一个人,那嗓音沉得让人背脊发凉。
“是他吗?”
另一个摇摇头:“不对,不是他。”
说完,两人站起来向宋明客套地说声谢谢,直到此时,宋明才把两人正经瞅明白,这两人一老一少,年龄相差足足十来岁,老的满脸遍布沧桑的沟壑,不怒自威,年轻那个国字脸,器宇轩昂,相当有派头。
忙和大半宿又等了半天,这两人倒好,搁这儿五分钟不到,分析都没听完就要拍屁股走人,谁会有好脾气?
特别是身为法医的宋明。
就在他即将发作时,两人摘去雨帽露出脸,虽然嘴上道谢,神情却肃得让人生畏,宋明害怕地咽下唾沫,把不满和怨气一同咽了回去,堆起笑容目送他俩上车,消失在视野中。
云港,公安局。
218特大贩毒制毒专案组组长王伟仁,副组长李峰,省公安厅缉毒支队长谢明义坐在会议室里开碰头会。
不大的空间,三竿老烟枪不停地吞吐,把室内空气搅得白雾蒙蒙,浑浊不堪。
先开口的是李峰;“我和老王昨夜去趟杨城,说是那边发现一具无名尸,这地方离新沂市最近,我们看过,那尸体不是他……”他磕掉烟灰,呼出一口长长的郁结之气:“他做渗透工作时右手被人砍去一根手指,那人十指全齐,操.他妈!!这都什么破事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失踪了?!”
“行了!说这些没用,”王伟仁嘬满一口烟,厉声道:“你这些负能量能解决眼前的问题吗?案子中断了,家属也找来了,有时间和精力在这儿抱怨,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