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力生侧过身瞟了眼病例,在周唯脑门上大力一弹:“我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天天忧国忧民啊?急诊部主任都不管你管个屁?自己还是单身狗呢,别家国天下了好吗?”
周唯的头被弹得歪向一边,他甚是郁闷地揉揉脑门,反手给陈力生一个大脖勒:“去你妈的!没个正形的贱货!”
拿出烟盒,叼上一烟,他向走廊另一端走去。
陈力生扯着破锣嗓子:“干嘛去啊?!这是五楼,你不回急诊部了?”
周唯向后摆摆手,把烟举起来,意思是,抽烟去。
比起其他楼层,五楼VIP病房的吸烟室真叫奢华无限,至尊享受,不但配备真皮沙发,连排风扇都恨不得纯银打造,面积是其他层的两倍都多。
周唯没有坐着吸烟的习惯,拉下百叶窗,他倚在门边把烟点上。
贪婪地深吸一口,咽气从肺中过滤,尼古丁充分刺激大脑,他现在越来越依赖它,只有吸烟才能让他冷静去思考问题……
如果猜得不错,现在系统里武文殊的病例档案应该全被处理掉了,即便还有留存,那份两份毒检报告也一定不翼而飞,周唯甚至开始怀疑,他侄子武喆那只被包扎的残破右手说不定是被枪打的……很明显,像这种市级的公立三甲医院对这样一起致伤致残的事故隐瞒上报,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动手脚压下来。
既然要做,肯定会干干净净。
人拉不走,单子必须废掉,所有证据一概不留。
周唯低下头,夹着烟卷弹灰,有什么人从他身边经过,在对面的灭烟器停下来。
这个人身形挺拔,比两天前见他时消瘦一些,侧脸的轮廓更显清冷凌厉,像是从幽冥地府走出来的魔尊,散发出让人畏惧的气息……
真是想谁谁来啊。
周唯叼着烟,手插在裤兜里,仰起下巴去看武文殊,对方专注地抽烟,一口一口吸得猛烈而急促,三分钟不到就把烟头插进灭烟器里。
“这么抽对你下面没好处。”
声音响在背后,武文殊回头,门边一个人靠着墙,似笑非笑地看他。
他蹙起眉,想了一会儿:“怎么哪层都有你?这是病房区。”
“这医院的构造我比你清楚,”周唯成心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来回捻,踢到一边:“病人不听大夫的话,病可好不了。”
看着这人脚下的烟头,武文殊嘲弄地冷哼一声,把手中的半根烟插进灭烟器,再不看他,向门口走去。
周唯没让他推门,在他胳膊上狠狠一拽,整个动作猝不及防,没等武文殊反应过来,他的双手已经攀上这人的脖子,贴在他身上低语:“你是同性恋吧?”
武文殊惊诧,一把推开他:“说他妈什么呢?!”
周唯回到墙边,看着他笑:“其实我才不在乎你到底把烟头扔哪儿呢,爱扔哪儿扔哪儿,我就是想跟你多说几句话……”
“你说什么?”武文殊不明白。
“我说我喜欢你。”周唯神色坦然。
对方从惊异到疑惑,最后似乎当成笑话:“算上今天,我才见过你两面。”
“可是撸过啊,咱们都有这么深刻的交流了。”周唯坏笑。
显然,武文殊脸色极为不善。
周唯摸上他的耳垂,眼中动情:“要是……你也能像那夜看他一样那么看我,我死都乐意。”
不知是一下子戳穿两重要害,还是周唯实在太不按常理出牌,无论哪一条,武文殊表现出来的震惊都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这个人背脊挺直,身体完全僵化。
周唯心里暗笑,摸进他西裤口袋,掏出手机,在上面噼里啪啦敲击些什么……
“我叫周唯,电话存里了啊,”说着,他回拨给自己,马上白大褂里嗡嗡作响,周唯很满意。
武文殊终于有动作了,他抢回手机,找到名字就删,被周唯拦下来:“删什么!我的号肯定有用,抽烟,喝酒,聊天,哪怕做`爱,想要就来找我,”他逼近他,嘴唇贴上他耳垂:“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话音未落,周唯只觉得一个力道袭过来,他后背咚地一声撞在墙上,生疼。
武文殊欺身上来,捏紧他的下颌,满脸阴霾:“我的事你怎么会知道?!说!你还知道什么?!”
周唯忍着疼痛,恨不得一脚踹过去,可他不敢,只能回答:“你那个样子谁看不出来?!你喜欢男的,心里还有一个,我又不瞎!”
武文殊实在太惊讶了,他不相信自己会表现得这么明显,更不相信世上还有如此容易看破别人的人,可事实却让他不得不信,在周唯面前他已经一览无余,彻底暴露。
脸上开始出现戒备的神情,整个人像一只备战的刺猬,尖刺毕露:“你到底想干什么?”
摸上他的脸,周唯用手指在他嘴唇上揉蹭,眼波流转:“我想什么你还不明白?”
“啪”地一声,武文殊把他的手打掉,阴寒的目光盯在周唯的身上,他没说话,再一次开门离开。
周唯用胳膊挡在他面前,扶上门框。
“你叫什么?”他笑嘻嘻地问。
“病历上不是有吗。”拿开他的手,武文殊径直离去。
看着这个人的背影,周唯点上一支烟。
拿出手机,将未接来电新建联系人,刚打出“武文”,忽然想起什么,把烟叼在嘴里,腾出两只手专心致志地弄,最后编辑出三个字:武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