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缓缓,万一二嫂不准备改嫁呢。”
况爱党又是心动,又是犹豫,不过他明白,现在不是开口问这些事的时候。
“所以啊,刚刚我说了,爸妈真打算让二嫂一个人去部队吗?我觉得,你应该跟着二嫂一块去。”
韦小春将心比心,觉得叶芜一定会昧下私房钱。
“再说再说,就算二嫂不一个人去,跟着她一块去的也该是爸妈或是大哥大嫂。而且还有佑东陪着呢,二嫂没那么傻,说一个随时都可能被拆穿的谎话。”
况爱党倒是没有这个心思。
“哼!”
韦小春看他不争气的样子就来气,可一想到现在是最容易巴结老头老太太的时候,也顾不得发火了,忍着心痛拿了几个鸡蛋,匆匆忙忙朝大哥况爱国家赶去。
“呦,这不是佑东媳妇吗?”
韦小春在半道遇到了金巧巧,热情地寒暄道。
这金家姑娘也是好命,之前况爱党说溜嘴,韦小春知道原来一开始况家替况爱军看中的是金巧巧,这些年大伙儿都说叶芜比她嫁的好,结果呢,况爱军牺牲了,反倒是张佑东活得好好的,据说在战场上立了一功,这趟回去后就能够升级了。
要是况爱军没有牺牲,这一次也应该提级了吧,到时候津贴还要更高呢。
想到这儿,韦小春就有些惋惜。
“你家男人啥时候能回来啊?你说我这二哥也是可怜,那么年轻就牺牲了,还有俩孩子和一个婆娘,对了巧巧,你家佑东有没有和你说过部队里的抚恤金都有多少啊,像我家二哥这样家里还有俩那么小的孩子的情况,是不是能多给一些津贴啊?”
韦小春和金巧巧不熟,因为她总觉得这个漂亮的小媳妇不喜欢她,明明在嫁到张家沟之前韦小春都没有和金巧巧见过面,可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以前韦小春也不稀罕热脸贴冷屁股,可谁让现在她想知道况爱军的抚恤金呢,只能讨好金巧巧了。
“佑东可从来没给我提起过这些。”
看到韦小春,金巧巧的表情冷凝了许多,上辈子她之所以那么惨,眼前这个女人功不可没。
她和叶芜的情况不同,上一世,她没有怀上况爱军的孩子,因此在况爱军牺牲的消息传来后,她会改嫁成了所有人心中既定的事实,包括金巧巧本人,也没有替况爱军守节的想法。
那时候,军队给出的补偿方案有两种,第一种是一次性给予500块抚恤金,第二种补偿方案是给予军属每个月六块钱的补贴,直到况爱军的父母去世为止,当然,如果况爱军的未亡人用不改嫁,那么这六块钱的补贴可以一直领到她本人去世为止。
从长远来看,六块钱的补贴更为划算,那个时候工厂正式工人的工资也就二十来块,等升到高工,才有可能拿更高的工资,在乡下,六块钱的补助加上队上的工分,足够烈属衣食无忧。
可金巧巧并没有替况爱军守节的想法,对于她俩说,自然是一次性拿断抚恤金更为划算。
可这么一来,这五百块钱怎么分配就遇到了问题。
在金巧巧看来,这些钱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因为她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将来很大概率找不到更好的丈夫,这五百块钱,是况家应该给予她的补偿。
包括之前分家时分给他们这一房的钱,和现在她住着的那一套房子。
韦小春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她认为金巧巧如果想要改嫁,就不该拿走一分一毫,甚至在况家二老还沉浸在丧子的悲痛中时上蹿下跳败坏她的名声,编造了一堆有关于她早就有了姘/头的传闻,以至于那段时间金巧巧走在村子里,都会受到异样的目光。
最后金巧巧也没能拿走她想要的这些东西,回过神来的况家二老允许她再嫁,但是不允许她拿走况家的房子,这些年况爱军寄回家的津贴二老心中有数,那些钱就当是给予金巧巧的补偿。
可军队给予的五百块钱抚恤金金巧巧必须交出其中的三百块,那些是属于况家二老的养老费,不过他们不会动用那笔钱,他们决定从老大家过继一个孩子到况爱军的名下,让他不至于后继无人,二房的房子会留给那个孩子,三百块钱也会用来当做培养那个孩子的资金。
对于这样的分配方式金巧巧自然是不满意的,为此她怨上了况家人,觉得公婆以往做出来的和善姿态都是骗人的,她恨大哥大嫂心机深成,恨三弟妹韦小春薄情寡义,辱她名声。
但不管金巧巧怎么反对,这种分配方式获得了全村上下大多数人的赞同,甚至还有很多人觉得况家心善,居然允许金巧巧拿着况爱军多年的津贴和两百块钱抚恤金改嫁,是难得一见的厚道长辈。
金巧巧只能带着这种被欺负却无力反抗的屈辱离开况家,以至于后来,金巧巧的日子越过越差,她总是会想起当初况家人的丑恶嘴脸,对于况家的怨恨也与日俱增。
重生后,金巧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变自己的姻缘线,在况家上门说亲前,鼓动父母答应张家的求亲。
因为她知道张佑东将来会多厉害,上辈子嫁给了张佑东的叶芜被他宠爱了一辈子,呵护了一辈子,当她因为生活的磨砺变成一个丑陋老妪的时候,当年模样不如她的叶芜却还像三十出头的女人那样漂亮,明明她们的起点是一样的,甚至她的起点还远高于叶芜。
金巧巧没想过抢走叶芜的姻缘,只是她重生在了最关键的时候,除了张佑东,她想不出来另一个能让她爸妈满意的男人,她也真没想过,叶家会紧跟在她之后,说定叶芜和况爱军的婚事。
不过叶芜的运气比她好,新婚没多久就怀上了况爱军的孩子,有孩子和没孩子的差别可就大了,至少况家没有理由用过继的名义抢走她的东西。
金巧巧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等见到丈夫张佑东的时候,她一定会想办法替她说话,让张佑东在部队里多替叶芜争取一些好处。
“爱党媳妇,不是我说你,况二哥就算有补贴,那也是叶芜该关心的事,你一个弟妹那么关心二伯哥的津贴做什么,难道他的抚恤金还能给你们三房不成。”
金巧巧不喜欢韦小春,说话自然也就带刺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
韦小春咻地收起笑脸,她果然没有感觉错,张佑东的媳妇就是对她有敌意。
“算了,既然你不知道,我也就不问了。”
韦小春觉得金巧巧眼神带刺,看她的眼神带着讥讽,这让韦小春有些难受,也懒得再和她寒暄。
“什么东西,呸——”
走远了之后,韦小春冲着金巧巧的背影吐了口口水:“现在让你得意,哪天换做你男人死在战场上,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傲气。”
韦小春这会儿有些心气不顺,也不想去给老两口送鸡蛋了,她跺了跺脚,拿着鸡蛋又按照远路返回。
“呜呜,妈!”
“妈!妈妈哇哇!”
壮娃和宝娃有一个晚上没有见到妈妈了,心里可想念了,在被苗家小儿媳妇抱到卫生站后哇哇大哭起来,一副伤心欲绝地模样。
孩子这么一哭,阿芜的心也软了。
这种油然而生的母爱不仅是原身的记忆赋予的,更像是她本身就有的,阿芜想着,或许她也做过母亲,可是,她想不起来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
“快给我抱抱。”
不管什么模样,阿芜想着,那一定和眼前俩孩子一样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