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芜,你回来了。”
李徐氏迎了上去,心疼地接过她手里那一筐草药。
喻俨离开前,小芜还是一个因为早产反应有些慢点孩子,喻俨离开后,小芜一下子开智了,明明那时候也就三四岁,却远比一些八九岁的孩子还要聪慧敏捷,村里人感叹,可能是喻芜受到的刺激太大,因祸得福了。
这些年虽然是李家养着这个孩子,可严格说起来,李山春和李徐氏还沾了喻芜不少光。
从那场打击中清醒后,喻芜时常跟着村里大一点的孩子往山上跑,人家在山上摘山菇野菜,她却摘一些奇奇怪怪的,村里人也鲜少见过的植物回来,那些植物拿回来后并不是用来吃的,而是被喻芜用一种奇怪的手法炮制成草药,拿去镇上或是县城的药馆。
因为当年为了给喻复才看病吃药,喻娘子也从大夫那儿偷偷认了几种当地山上可以找到的药材自己炮制,减少买药的开支,大家只当喻芜是那时候学的,并没有太多怀疑。
后来,村里人也习惯了喻芜时不时往山上跑,对着奇怪草药研究的行为,前年,喻芜在山上挖到了一株参龄五十多年的野山参,卖了二十两银子,那段时间还引发了村里人的上山热,只是再也没有人能够有喻芜那样的运气,加上地里的活离不开人这才作罢。
这些年,除了偶尔的大惊喜,靠着日常采摘草药,阿芜每月也能挣个三四百文,收入和一个成年壮汉齐平,根本就不需要李家负担她的开销,相反,阿芜是个知恩图报的,每个月都上交家用,即便李徐氏不愿意收,全都存起来准备在她出嫁后给她当陪嫁,每次卖完草药,阿芜也会买点糕饼布料回来,或是去村头屠户那儿买一块肉,李家人的生活水平因为阿芜的到来飞速上升。
现在阿芜除了自己采草药,还教会村里一些孩子辨别一些比较珍惜贵重的草药,教村里人种植一些药馆需求量大,又好种植能卖上价钱的草药。
大伙儿都感叹着,如果不是喻娘子那个蠢笨的女人当年为了一株人参把喻芜抵给了放高利的人,以至于喻俨为了救妹妹把自己给卖了,现在即便没有父母,喻俨成熟稳重,喻芜聪慧机灵,兄妹俩一定也能过的很好。
就在去年,阿芜已经将喻娘子欠下的债全都还清了,她从村长那儿拿来了当初由哥哥按过手印,承诺会代替爹娘还清债务的契书。
现在那份契书就放在阿芜脖子上除了洗澡的时候,其他时候从不离身的小布袋子里,那个小布袋子里还有三枚铜板,难过的时候,阿芜就会将铜板拿出来小心揣摸。
这八年的时间,她那个小布袋里除了增加了一份还清欠款的契书,就再也没有添过任何东西。
“这位,这位是你亲生母亲的乳嬷嬷,这次是特地来带你回家的。”
李徐氏是个乡野村妇,可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有多精致,尤其是眼前那位老嬷嬷,头上簪着两根金簪,每根都有小拇指粗细,其中一根金簪还嵌着宝石,有大又亮,李徐氏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好东西。
这还只是一个下人呢,换做主子,该打扮成什么模样啊?
反正李徐氏想不到,她不觉得眼前这个一根簪子可能就顶得上他们乡下人全家家当的人会骗他们,因为这没有意义。
“亲生母亲?”
阿芜低声重复,刚刚在那位嬷嬷开口后,她就已经从她的那番话中意识到自己的身世似乎存在问题,她或许并不是喻娘子的孩子。
可如果她不是喻娘子的孩子,那哥哥是不是就不是她的哥哥了?
阿芜觉得这个世界对她是有恶意的,在哥哥离开之前,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清醒的时间很少,更多时候就像是普通幼儿,甚至比同龄的孩子更加幼稚懵懂。
但阿芜隐隐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她似乎是喝了半碗孟婆汤后带着部分记忆转世的孩子,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她的脑海中总是会莫名浮现出一些她本该不知道的知识。
比如做菜,比如辨别药材,比如把脉看病……
但这个世界的意志一直在压制着她,她所有的能力,在哥哥喻俨离开后才被解封,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强制将她和哥哥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