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分了,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花房还是小了些,这次诚意伯府大办金如意的及笄礼,整个都城大半的达官显贵都齐聚伯府之内,这些女眷这会儿就集中在这一间小小的花房里,怎么可能不拥簇呢。
在场这些受牵连的女眷,恐怕长这么大都没有经历过这样丢脸、局促、恐慌的场面,这会儿心里已经恨死了造成这一切的阉贼严忠英,却碍于花房外都是那阉党的心腹,不敢骂得太大声,心里顿时更加憋屈了。
“小芜,别看。”
范氏将女儿的眼睛捂住,不让她旁观之后可能会出现的血腥画面。因为范氏的动作,那道绯红色的身影瞬间从阿芜的眼前消失,只剩下一片黑色。
原本跳动陡然间加速的心跳,渐渐恢复了平静。
“没事的,那些人不敢对我们怎样的,你爹颇受陛下信赖,即便是严忠英,想要动你爹也得掂量掂量,而且那些人的目标也不是我们,待清点完人数,就会恭恭敬敬送我们离开。”
范氏柔声安慰女儿。
“那个人是谁?”
阿芜忍不住问了一句。
“哼,还不是一个低贱的阉贼,哪配咱们这些人记住他的名字。”
“似乎是姓严的新收的义子,好像是叫严瑜,也不想想,前面那三位义子是什么下场,这位自从上位后就不见收敛,相反扯着严忠英的虎皮做了不少害人之事,也不知道还能得意多久。”
在范氏开口回答之前,边上不少女眷抢在她前头回答。
这些人的心里都是带着怒气的,描述喻俨时自然吝啬一些美丽的词汇,同时这些夫人小姐的心里也是骄傲的,在他们看来,没有子孙根的男人,比起残废还要不如,要不是因为严忠英这个阉狗深受乾帝的信众,她们哪会忍受这样的屈辱,非把眼前这些人打杀不可。
严瑜?
阿芜心中闪过一丝失望,她还以为……
其实八年不见,阿芜已经不能确定这些年里,哥哥喻俨的相貌相较于小时候是不是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更何况刚刚她看见的,也只是一道背影罢了,她连那个人的正面都没有见到。
只是当时萌生了一种冲动,总觉得远处那个人让她觉得熟悉。
正在这个时候,站在远处的喻俨往女眷的方向望了一眼。
这些往日自诩高贵的女人,发髻凌乱,就跟受惊的鹌鹑一样,挤簇在一块儿,半点东欧没有平日的端庄得体,一些年纪小点的姑娘们,甚至不乏被吓哭的,胆小懦弱,连四五岁的孩童都比不了。
这样的贵族小姐,远远比不上他的小芜,可偏偏两者的命运从出身时就已经注定了。
喻言的视线在对上范氏时停留了一秒,他注意到了那个被范氏捂着眼睛的小姑娘。
现在都城里发生的一桩桩事都瞒不过严忠英的眼线,喻言被对方纳为心腹,除了一些最机密的事,大多数情报都会通过他向严忠英禀报。
这些日子发生在昌平侯府的闹剧喻言自然也是知情的。
听说那位小姐是当年被人偷走的,找了十多年才找回来,看范氏的模样,对那个姑娘似乎十分疼爱。
算算年纪,小芜如果健健康康长大了,或许和那个小丫头差不多高了。
喻俨眼神微沉,将视线从范氏身上挪开,再一次转回诚意伯的身上。
“严忠英这个阉贼,人人得而诛之。”
不知何时,诚意伯居然从两个压制他的侍卫手下挣脱,一把扯开了塞在自己嘴里的脏污帕子,指着喻俨的鼻子怒骂道。
“你、你们!”
“你们这些逆臣贼子,蒙蔽圣听,诬陷忠良迟早会有报应的。”
落到严狗贼的手中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诚意伯早就已经见多了,他知道,今天严忠英敢再这样的场合,当着那么多官员侯爵内眷的面抄了诚意伯府,定然是做了十足的准备,即便大皇子出面,也救不了他们了。
诚意伯只是后悔,他没有想到严狗贼手中的权柄居然大到这样的地步,要是早知道严忠英真的敢对他下手,当初他就不会为了争夺大皇子的信任,递上那样几封奏折。
就算他再厌恶那些不男不女的鬼东西,至少也得等大皇子可以和严狗贼分庭抗礼的时候,再对严狗贼下手。
可惜,凡事没有后悔的余地,至少对于现在的诚意伯府来说,已经走到绝路了。
既然这样,诚意伯也不想腆着脸当孙子,让人觉得他堂堂诚意伯是一个没骨气的人,左右都是一死,他更想要死的轰轰烈烈,待到严忠英落败的时候,史书上还能记他一笔,他诚意伯金永是为了除奸佞,匡社稷而死的,他的死,重于泰山。
“今天、今天我就杀了你这个小阉贼,为民除害!”
说着,诚意伯朝着四周众人露出壮烈的惨笑,然后一个俯冲,从身边的侍卫身上抽出一把长剑,冲向了喻俨,锋利的刀尖对准了喻俨的胸膛,目的明确,就是要取喻俨的性命。
远处的女眷见状惊呼,唯独阿芜被范氏遮着眼睛,只能靠听觉还原现在正在发生的画面。
“呵!”
喻俨轻笑了一身,无比讥讽地看着那个朝他冲过来的诚意伯。
天底下总是不缺这种人,披着正义和忠心的外衣,做的却都是鸡鸣狗盗之事。
比如眼前的诚意伯。
两年前,南江水患,那个时候三皇子刚刚接触朝政,正想着在乾帝面前展露手脚,野心勃勃地接过了这桩差事,想要表现一番。
而大皇子忌惮这个皇弟,依附于大皇子的诚意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派人在饱受水患困扰的南江扩散瘟疫,那时在南江赈灾的三皇子差点没命回来。
因为诚意伯的插手,那一年,死在瘟疫中的百姓足足有三千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