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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八章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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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命御驾所经过的州县在百里以内都予以警戒,并供应上好食物时令鲜果以及美酒,这些州县为了讨好杨广,每天出动不下一百辆的牛车,装载运送精美的山珍海味,源源不断的送到队伍之中,唯恐被别人比了下去让皇帝不高兴。食物瓜果送来的多, 吃不完,而且跟随杨广的人早就将这些珍馐都吃的腻了,因此这些州县送来的美食瓜果大部分都被抛弃掩埋。

回洛阳的路途漫漫,杨玄感叛乱的痕迹早就被清扫一空,所经之处旌旗遍野,一片祥和繁华的模样, 杨广心情大好,每天都叫一些近臣谈天说地、作诗饮酒,歌舞奏乐,可谓纸醉金迷,极尽奢侈。

文帝杨坚建立大隋的时候国都定在大兴,杨广登基之后下诏,命越公杨素及监察大臣杨达、负责建筑的大匠宇文恺在洛阳兴建东京,当时每月投入工匠民夫不下二百万人,并将洛阳四周以及附近各州的巨商富农数万户人家,迁移到东京,以充实户口。

大隋建国的时候人口不过两千余万人,四百余万户,到了杨广这个时期,大隋共有一百九十郡、一千二百五十五县、共八百九十万零七千五百四十六户,四千六百零一万九千九百五十六人。国土东西长九千三百里,南北宽一万四千八百一十五里,国域之大,人口之多, 国力之强盛,古未有之。

再远的路终有尽头, 队伍浩浩荡荡的, 眼看就要到了洛阳,这天傍晚,杨广命停车休息,明天再直达进城。赵旭照例带人在辇车周围巡视一周后回来,裴矩正在给杨广禀报捉拿独孤延寿和承远师太的事,赵旭看杨广皱眉不高兴的样子,知道这两个人肯定没有被捉到。

果然,裴矩对杨广说道洛阳邙山的白云庵和西岳的飞云观早就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他让人将这两个地方附近的尼姑庵和道观里的人全都抓了,正在审讯,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你光抓那些人有什么用?那独孤延寿做的是掉脑袋的事情,难道他会大张旗鼓到处张扬?那些附近的人又能知道什么?你把闲杂无关的人都给朕放喽,省得让人说朕搞什么株连、狗急跳墙。”

杨广说的语气很重,裴矩急忙点头称是:“臣这就去办……”

“你等会!放了白云庵和飞云观的附近的尼姑和道姑,可并不是说没别人什么事了,这两个郡县当官的是怎么管理冶下的?对白云庵和飞云观的尼姑道姑有没有备桉度牒?这个能查不能?其他地方呢?独孤延寿和承运那个老尼姑用出家人的这种身份打掩护, 那么他们的信徒门客必然也和‘出家人’有关系,怎么查桉, 怎么排嫌, 这些难道还要朕手把手的教给他们?”杨广皱着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些郡守和县官一天天难道是吃闲饭不管闲事的货色?那朕要他们做什么?告诉他们,朕这里不养闲人,不要酒囊和饭袋,他们干不了,那就挪窝,让有能力肯给朕办事的人上!”

裴矩赶紧点头,见杨广不说什么了,言道:“陛下,如今有一个天大的祥瑞……”

杨广:“祥瑞?什么祥瑞?”

裴矩脸上带着笑说:“陛下那会让各地进贡羽毛以作旌旗,这乌程(注:今浙江湖州)有一棵高树,高度超过一百尺,直插云霄,而且树干垂直,没有枝柯可以攀附,当地人都说树端有仙鹤筑巢,但是都没人见过,因为谁也上不去,就在前几天,那树上忽然飘下无数华丽的羽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十分的华丽好看,因此那里的人都说,‘皇帝制造仪仗,鸟兽呈献羽毛’。”

“哦?”杨广一听笑了:“这个倒是有趣,等乌程那里的鸟羽来了,朕倒是要瞧瞧。”

裴矩见杨广高兴,自己脸上也堆满了笑容,说起了其他高兴的事情。赵旭心说这简直都是胡说八道,裴矩说的话听起来是没有毛病,其实这里面大大的有问题。

赵旭觉得事情应该是这样:乌程有一棵那么高的大树,树没有树杈,有人想逮住仙鹤拔掉它的羽毛给杨广做仪仗用,着急的上不去,于是可能就要用刀、斧砍伐大树的根部,想让仙鹤掉下来。这鹤鸟在那么高的树上生存很久,必然筑巢生幼鸟,如果树被放倒之后,巢里的幼鹤或者鸟蛋就会跌落摔死摔碎,仙鹤一般长寿,颇通人性,为了保护自己的巢穴不被人所破坏,就只能把自己身上的羽毛拔掉投到地上。

这是仙鹤护巢的无奈之举,它若是会人言,恐怕早就在树顶破口大骂了,可是这样的事情却被裴矩说成了“天大的祥瑞”,真是扯澹加三级!

但是杨广听了还十分的高兴。赵旭没必要揭穿裴矩,再说揭穿了也于事无补,那仙鹤的羽毛恐怕已经在来洛阳的路上了。

一会裴矩退下,赵旭已经打定了主意,等杨广目光投向自己,说道:“陛下,独孤延寿和他的同党鬼鬼祟祟的躲在暗处,以有心对无心,裴大夫恐怕派人去找,会有些难。”

杨广问:“你这样说,是有什么好办法?”

赵旭摇头:“我倒不是有什么好办法,我只是想这样无异于大海捞针,陛下刚刚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在陛下身边总不能每天盼着有人前来对陛下欲图不轨,然后才有我的用武之地,其实我每天没事干,这样才算显出陛下的文治武功和雄才大略。”

杨广问:“你的意思朕明白,你现在想说什么?”

赵旭说:“我是想,独孤延寿和他的老娘这会必然跑得没影了,或者在哪个阴暗的地方像老鼠一样藏着,找是不好找的,但是我们要是想办法让他自己出来,也未必没有方法可用。”

杨广一听来了兴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办法。”

赵旭说:“我在西域那一带的时候,经常见到牧民因为狼群偷食羊羔而苦恼,还没办法解决,养了很多的狗也不济于事,而且那些狼凶残的竟然将狗都给叼走了。后来有人无意中从山里捡回了两只小狼,到了半夜,狼群大批的前来,想要将小狼带走……”

赵旭说到这里,杨广已经明白了他要说什么,眼睛一亮,笑说:“于是牧民巧设陷阱,将狼群一网打尽,从此就没有了丢羊的烦恼。”

赵旭笑说:“陛下说的是,一下就知道了最后的结果,不过那些牧民一开始并没有这样做,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为了两只小狼狼群会在夜间倾巢出动。后来他们学聪明了,伺机又将狼群里的小狼逮了回来,再在周边广设陷阱,以小狼为诱饵,将狼群大部分绞杀。”

杨广站了起来:“那个叫苗小一的道姑,她就是小狼,独孤延寿和他的尼姑娘就是老狼,如果将苗小一放出,再派人暗中监视,独孤延寿总会派人前来和苗小一接头见面的——你说,咱们在哪里设陷阱为妙?”

杨广说着,忽然又摇头:“不对,那个苗小一被独孤延寿下了蛊毒,如果苗小一没有被解蛊,就会惨死,这样说应该是苗小一比独孤延寿要急着见对方才是。不如,将苗小一放了,再派人悄悄的跟着,那么苗小一或许就会找到独孤延寿或者他的同伙,那么到时候就放长线钓大鱼,伺机将独孤延寿那一伙人一网打尽。”

赵旭由衷的赞叹道:“陛下真是神机妙算,比诸葛亮都诸葛亮,真是古往今来从来没有的天纵奇才。”杨广哈哈的笑:“还不是你提醒了朕。你这个方法比刚刚朕给裴矩说的可是管用多了。这样,裴矩在明,你在暗,你将苗小一悄悄的放走,而后跟着她,看她都和谁接触,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们一网打尽,嗯,这个方法好。”

“就是这样,到了洛阳之后,你看准时机,不要让那个苗小一发现咱们的动机,你去操作就是。”

杨广看起来兴致盎然,沉吟了一下:“这样,你去办事,如果需要调度,直接拿牌要人就是,不必再向朕回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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