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天。
对于往日好友的到来,朱明衷心的感觉到欣喜。相对来说,张正书算的上是朱明头等的朋友了,不单单是说当年在太仓城经历过的事情,就只是这么多年了,见面依然是担心着自己的安危。
就是冲着这一点,朱明也不得不好好的感谢一番这位朋友和兄弟。
推开在这京城里就甩不掉的烦恼,兰花阁里一时间倒也是一片热闹。
朱明和张正书两人推杯换盏,桌子上的酒水已经是重新上了好几次了,两人却依然是没有觉得一丝的醉意。
酒喝多了便会觉得口干,朱明站起身便推开了旁边的窗户。从这兰花阁往外面看过去,便能够看到大明门前的种种景象,以及那深邃不见人影的宫城。
这时候,时不时的便会有着一伙伙的士子打扮的青年在大明门前瞻望帝国权利的中心点。这些人都是为了这一次北直隶的乡试,或者是更后面的会试来的。张正书便属于着两种里的后一种,在前一次的科考里面,张正书便已经是在南直隶那边考中举人,此次便是为了后面的会试而做准备的。
此时,窗外北京城的天空上,阴云密布便好似将要下一场暴雨一般。
黑压压的,站的稍稍高了一点,便觉得整个天空都已经是在向着自己压了过来,空气中只存在着一丝丝微弱的凉风扑向面孔。朱明有些害怕这样的天气,想要关上窗户不看这外面的天气,却又觉得浑身已经是多了燥热。
被风吹的时间久了,之前喝下的酒精便一股脑的涌了上来,视线也就变得模糊了一些。远处,朱明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皇城上的禁军正在换岗,隐隐约约的还能够看到街道上的人在呐喊着什么。
“满朝文武这般争来争去的,皇帝就一点也不管吗?”身后,张正书的声音已经是传了过来,伴随着的是又一轮的酒水下肚。
听着身后的声音再看看外面的景象,朱明自嘲了两声便开口说道:“这叫做平衡,皇上不打算让天下一直这般模样,便要打破之前的一切。”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变得来去匆匆。一队五城兵马司的人在街道上大声的呐喊着什么,似乎是有人在这样的天气下做出了什么坏事来。
这时候,朱明倒是能够清楚的看见下面发生的一切。那家专门卖点心的老于家,正在收拾着自家摆在铺子外面的摊子。隔壁那家卖布的,也急急忙忙的将挂在外面的布给收回铺子里面。
一队队的京军穿街而过,从东边的京营出来,然后穿过城市的街道向着西边过去,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接到了什么样的任务却是显得这般的急忙。
稍微的将头一低,便看到风满楼前已经有好些人向着里面钻进来,来来回回的那名很是机灵的小厮便显得格外的繁忙。
大明门这时候也被打开了,便见着几名厂公在这样的环境下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一旁的街道上,也不知道这些人现如今又是想要找出哪一家做坏事的证据来。
轰隆……
天空在一瞬间的便像是炸开了一样,看不见有任何的东西,却已经是震的人的耳朵一阵发响。
然而,天空中的轰鸣声却是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
没有电闪,便只是在轰鸣声躲在压得很低的黑云里面,让人捉摸不透下一次究竟是会在什么地方炸开。
这时候才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站在这么高却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地方,有些担心害怕的将之前还伸在外面的脑袋悄悄的缩了回来,便躲在一盆靠在窗户边上的兰花后面看着外面。
张正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拿着两壶酒也站在了旁边,向着朱明递过来一壶,便再也没有说话,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外面。
雷声炸了很久,似乎是九九八十一下,也似乎是九十九下。像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在渡劫一样,却谁也说不上究竟是不是这样的,便给人们留下了无数的念想。
雷炸的久了,似乎那天上的雷神也是累了,便喊来了雨神又或者是东海龙王。
于是,哗啦啦的,天空中便开始连成串的将雨水降下来。
也不知道这一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像是天上的神仙聚在一起了一样。雨下来了,风却也起来了,风神应该是没有管好自己的那件宝贝,弄得整个人间挂起一场狂风。
一时间的,整个天地之间便再也看不清什么东西。索性,人类总还是聪明的知道之前的黑云压城是神仙们留给凡人们准备的时间。
街道上,在一瞬间的便看不见任何一个人。
窗户没有及时关上,也似乎两个人都不愿意关上。一阵风过来,便带着一阵雨进到兰花阁里面,也带来了一丝凉爽。
“下雨了。”张正书很是认真的说着。
只是,这个时候早几十年前下雨了,说的未免是有些晚了。
但是,朱明却不觉得为时已晚,也很认真的点点头回应着:“我们没有带伞……”
两人,便齐齐的大笑起来。
黑夜和雨天,总是能够产生很多奇妙的事情的时候。
庞大的北京城有很多地方是官府管理不到的,也有很多地方是不会引人注意的。
巷子里面,说不清究竟是在京城的哪一个地方。只是,这里的雨依旧是那般的大,天空中的风依旧是肆意的刮着。
街道上看不见人,巷子里更是没有一个人影。
只是,忽然间的雨幕之中便有一道影子晃过,然后爬上一旁的院墙向着身后观望了一会才又一次的消失。
将镜头拉近,然后向着里面追踪过去,这时候才能看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着拿到影子悄无声息的进到这座院子里面,院子里可能是因为这样的雨天便也看不见人影。而拿到影子踩着地上的雨水,几个脚步便已经是钻进了一旁的一间屋子里面,开门的一瞬间隐隐约约的才看见那竟是一处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