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自然是我失德,犯错,一次接一次地被告发,被训斥,甚至被杖责……”
宋与泓苦涩地凝望着她,“其实……我那时便猜到宋与询说的应该是真的了。你和他们一起怪我行事任性,甚至认为我罪有应得,根本不曾猜疑过宋与询。”
朝颜心口阵阵闷疼,“你的意思,是询哥哥……”
宋与泓握着冰冷的镣铐侧过脸,面庞被大牢里昏暗的光芒笼住,瘦削得全然不见以往的英气勃发。
他黯然笑道:“京中戍卫,大多来自凤卫。但凡你肯多留意几分,便会知晓我根本不曾酒后伤人,而是有人刻意挑衅,并在打斗间故意弄伤自己好嫁祸于我……随后接二连三参奏的所谓过错,大多是些陈年往事,或者无中生有。所谓三人成虎,众口烁金,加上太子又可随时在皇上跟前进言,我自然是铁板钉钉的不成器,再难与朝颜郡主匹配……”
他的目光逡巡于她的面庞,“便是你,朝颜,也开始对我失望,认为是我不成器了吧?”
朝颜脱口道:“没有!询哥哥应该也不会刻意陷害你……都是些小错而已!”
对于自小受宠的皇侄来说,的确都是些小错。
论起打架,他和朝颜从小到大打的架还少?
头破血流都是常事。
也正因宋与泓从小顽劣,众人习以为常,见他长大后还犯错,无非小惩大诫,绝不至于令他丢官弃爵。
故而这一连串的过错指责下来,朝颜神思恍惚中,的确不曾放在心上。
可楚帝的失望正是从这些小过失上积累起来。再发生点什么事,楚帝绝对可能将朝颜另嫁他人。
朝颜竦然醒悟时,宋与泓已道:“我本来被禁足在家不许出门,是宋与询派人说,别把我闷坏了,接我入宫散散心,赏赏牡丹。午后他遣开众人和我说话,承认那些事都是他暗中安排,还说了……你们在南屏山的事。他要我放弃你,还要我娶尹如薇。我问他,我如果不同意怎么办?他说我自己让步,比他动手强……所以我抢先动了手。”
他看向朝颜,“我一直以我们是兄弟,即便为你有过芥蒂,有过算计,到底还是兄弟。但在那一刻,我才想起他是太子,高高在上的太子。他真要向我出手,我半点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宋与询不仅地位高,而且人缘好,口碑好,性情好,得到帝后信任,又有权臣支持,想在无声无息间算计谁的确不难。
从南屏山回来后,短短半个月内,他看似毫无动作,却推掉了自己的亲事,搅黄了宋与泓的亲事,还让宋与泓受尽指责,寸步难行。
朝颜问:“如今他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你可安心?”
宋与泓一举腕上镣铐,“不安心!但我必定会付出我该付出的代价。只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恨我。朝颜,你真的……还喜欢着他?”
即便宋与询可以醒来,宋与泓谋害当朝太子,也是死罪一条。但他此刻心心念念记挂的,竟然是这么一个问题。
若在平时,朝颜必定否认;但此刻,那人正危在旦夕病卧于床。她再无法忽视因他而起的满心绞痛。
她答道:“好像……是的。对不起,泓。”
“即便他用尽心机手段迫.害我,欺骗你,你还会选择和他在一起?”
“不会!”
朝颜答得很快,“若他真的那般卑劣,我不会和他在一起!”
若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宋与询刻意想让她看到的假象,她居然还能喜欢他便已是天大的耻辱,又怎能和他在一起!
***
朝颜在东宫日夜守护,终于守到宋与询慢慢退了烧,渐渐清醒过来。
比朝颜更早在东宫衣不解带照顾宋与询的,则是尹如薇。
见宋与询恢复神智,尹如薇开口便道:“太子,与泓被下在狱中了,罪名是谋害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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