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昀猛地屏住呼吸,一双黑眸紧凝于她白玉般的面庞。
十一轻笑道:“你若要救人时,凭纯钧宝剑去联系附近一个姓金的酒肆老板,他会安排人手。若你不想打草惊蛇,也可伺机行.事。那别字里有凤卫眼线,会帮你留意院内动静。”
“你……”
“你是我朋友!我不会容得施老头以此挟制你!”十一截住他话头,淡粉的唇角蕴着清浅笑意,“若我不能察觉你种种异常,也枉负我们相交这许久!何况施老头时时关注着琼华园,我又何尝不是时时关注着施家动静?也想直接救出你母亲,却不知你和那老家伙是不是另有约定,所以本打算近日和你商议过再说。孤”
宋昀捏紧纯钧剑阖着眼默然站着,呼吸有些粗浓。好一会儿,他才道:“多谢!”
十一道:“但下面的事,只能由你自己去处置了。我最近有事要出门,这一去也不知多久,未必还能帮助到你。但你有纯钧剑在手,有事求助京中凤卫,他们必会帮忙。”
宋昀凝视着纯钧剑,问道:“你出门……是打算去找韩天遥?”
十一眸光一闪,“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宋昀道:“恍惚听说韩天遥似乎在前线失踪了,可能出了意外。但施相的意思,似乎不是他们下的手。”
十一屏住呼吸,“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三天前的事。”宋昀略略迟疑,方道,“我本该跟你说才是。但我并不确定他是不是故意让我听到,好试探我动静。”
十一听出他言外之意,“你认为……他试探你?他是因为防备你,才软禁了你母亲?”
这一回,宋昀沉默了更久,方抬眸看向十一,“柳儿,那日我让画楼传递消息给你,其实很小心。”
十一眉峰一挑,“施老头知道了?”
宋昀叹息,“计算母亲被人以我的名义诓入京城的时间,他应该当晚便已知晓。”
似有毒蜂在心尖辣辣地蛰了一下,十一拈了飞刀在手,缓缓地把.玩着,“嗯,你因知晓此事,又曾将此事转告我,刻意避嫌,连着好些日子不曾去琼华园。但后来连在宫中相遇都刻意回避,一则因为母亲被抓,被他挟制,二则也是因为已经不敢信任我?”
所以,那日分开前,宋昀虽表白被拒,依然与她十分亲近。但后来却着实疏离,疏离到十一都有些莫名。
她虽有所察觉,只猜着是不是他思来想去心中有了隔阖。她素不喜纠缠于这些儿女情.事,遂也由得他自己思量去,只在暗中留心照应,这才察觉佟氏被囚之事。
可原来连佟氏被囚都是因为宋昀背叛施氏给十一传递消息的缘故!
宋昀甚至不曾否认,只温默地笑了笑,“是我错了,我该找机会向你问清才对。想来只是传话之际不慎被有心人听了去。”
可宋昀如此小心传出的消息,若由十一那边泄漏,这“不慎”便是一种难以原谅的过错,可能会直接累及宋昀的前程,甚至性命。
十一细细回忆当时察看丝帕时的情形,她连自幼的侍女都已摒开,身边只有齐小观和小珑儿。
齐小观自不用说,小珑儿也不是糊涂人,绝不可能不知轻重跟人说起此事。
路过只知有人传来讯息,连传来讯息的是谁都没细问,便依着十一的安排带一众高手出京。
十一终究断言道:“这消息,不可能传自琼华园。”
宋昀便道:“嗯,你说不是传自琼华园,那就一定不是传自琼华园。”
十一闷声道:“谢谢!不过我想,我应该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除了小观和小珑儿,宋与泓也是知情者。
若宋昀和施铭远生隙,于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她忽然间很想再像小时候那样,和宋与泓痛痛快快打上一架,最好打得头破血流。
那个头破血流的小男孩,是她印象里最真实最坦诚的兄弟和朋友,没有之一。
她终究低低叹了口气,“阿昀,这事……恐怕我没法为你讨回公道了!韩天遥失踪的事,你也当没说过吧!你就说我过来只是逼问过施家少夫人突然离开的内幕,你已推了不知。”
宋昀应了,目送她离去,才低头看向自己手
中的纯钧剑。
他该怎么向人解释,宁献太子和朝颜郡主用过的纯钧宝剑怎会出现他身边?
从窗口眺着十一已经走远,他拔.出剑来,向右臂轻轻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