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轻轻翕合,似发出了声音,又似没有。
抓过一块丝帕,他用力地擦着掌心,不知是想擦汗水,还是想擦那些根本看不见的血迹。
世间的富贵尊荣,王侯将相尚可有所选择。或进,则高居庙堂,兼济天下;或退,则山水相伴,独善其身。独帝王之道,是没有退路的绝崖栈道,再怎样的山高水远,风声鹤唳,也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
永无归途。
“阿昀!”
身后,忽有人清清朗朗地唤。
宋昀凝神,再转头,秀逸面庞已是清浅温润的笑,“璃华。”
谢璃华一身素衣向内探了探脑袋,待看清宋昀神情,便笑嘻嘻地跳进屋来,说道:“我来瞧瞧你。于先生说,你这一向身子骨不结实,这几日又十分劳累,恐怕吃不消。”
宋昀微笑道:“我还好,只是头有些疼。刚已吃了一盅参汤,要不要叫他们给你也炖一盅?”
谢璃华道:“我不用啦!算命的说我命好得很,虽父母早丧,却后福绵延,定能富贵长寿。”
她忽然一吐舌头,顽皮地向宋昀做了个鬼脸,“我倒忘了,从今儿起,你可是皇上啦!论起后福绵延、富贵长寿,必定谁也比不上你。我以后是不是得改口称你皇上?”
“爱怎么叫便怎么叫吧!”宋昀端起茶来喝着,萦绕的热气让他的浅笑笼了层薄薄的雾霭,“你不用忧心我,倒是施相那里,恐怕你要上点儿心。”
谢璃华顿时敛了笑容,愁苦道:“是啊!表哥已经半个多月没消息了!先前那边传来坏消息,舅舅总不肯相信。但前日听说已经找到表哥尸体,正在运往京城的途中。想来……想来表哥真的遇害了!若是表哥好端端回来,你又继位为君,舅舅得多开心!”
宋昀问:“有没有查到凶手?”
“凶手……应该已经抓到了吧!不过……”
她小心地窥望着宋昀,欲言又止。
宋昀眉峰微抬,“施相不会认为朝颜郡主是凶手吧?”
“早已查问得很清楚,那日表哥正在回马岭,相府的人两度和郡主所领的凤卫起冲突,难道还能是别人?”谢璃华愁道:“我知道你喜欢她,喜欢得紧……可舅父已经说了,若表哥真的出事,要拿她的人头去祭他。”
宋昀低叹:“我心仪郡主不假,但我也想找到害死浩初的真凶,不想让他死不瞑目。”
“真凶?”
“我听闻那日朝颜郡主和她的凤卫在回马岭喝了几盅酒,便都被毒倒,朝颜中的更是夺命绝毒,齐小观舍命相护才助她逃出重围……那时她身边只剩了秦南一人,正千辛万苦想着怎么为她解毒,怎么护她回京,怎会有余力破开大武小武和那么多高手的保护,杀了浩初?”
“朝颜郡主这次回来的确精神极差,似乎受了许多折磨……”
谢璃华沉吟,忽叫起来,“不对呀,我看着南安侯对她很上心,怎会对她下什么夺命之毒?”
宋昀向门外看了一眼,“他刚刚跟我提起,他只想阻拦郡主回京,根本没想过取她或凤卫之人性命。”
“那么……”
“韩天遥当时已经回京,但听闻施少夫人一直在回马岭。”
“表嫂!”谢璃华面色倏变,“听说……听说她私逃出京,好像去找韩天遥了?”
宋昀轻叹,“她找没找到南安侯我们都不知道。我们所能知道的,她出现在回马岭,和南安侯的部属在一处。然后,南安侯打算暂时软禁的朝颜郡主中了夺命之毒,而高手环护下的施公子莫名其妙在回马岭遇害了……璃华,你认为,以浩初的谨慎,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忠勇军的地盘吗?”
施浩初不会武艺,并非韩天遥、十一那样的高手,便是真打算寻机袭击凤卫,只需暗中调兵遣将即可,何必亲自深入险境?
须知他前往北境,本是打算除掉南安侯,甚至已经出了手,双方各自严密戒备着。
他挑在这时候奔到忠勇军的大本营,如果不是疯了,便是有人给了他绝对安全的承诺,或者被迷得失了心窍……
谢璃华自然知道她表哥对表嫂有多么地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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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心思玲珑,谁能比得上阿昀?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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