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府好吃好喝颐指气使养了这么些日子,小珑儿反而养得越发单薄了,地上那把将她刺穿的龙渊剑便犹显得
狰狞凌锐。
近来韩天遥甚少外出,龙渊剑和画影剑都在屋中。其中画影剑被放在触手可及的榻边,龙渊剑却收在稍远处的案上,不知怎的竟被聂听岚拿到了手上。
韩天遥飞快点了小珑儿胸背几处大.穴,意图止住那如泉.涌.出的鲜血,却在瞥到龙渊剑的一霎,再忍不住心头恶怒,脚一勾将剑挑起,持到手中,指向聂听岚。
聂听岚大惊,哭叫道:“天遥,她要杀你,是……她要杀你啊!”
小珑儿要杀韩天遥,她要救韩天遥,才在情急之下一剑将小珑儿洞穿……
谁都有立场责难她,独韩天遥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她,更别说拿剑指向她!
韩天遥眼底有烈烈火焰跳动,却深深地吸气,终于垂下剑尖。
院子里,花花忽然喵喵叫起来,出奇地柔和,甚至带了难得的谄媚。
他顾不得多想,先欲查看小珑儿伤势。
这时,帘子忽然拉开,却是剧儿欢喜叫道:“侯爷,你看谁来了……”
话未了,她方才看清眼前情形,失声尖叫道:“珑姑娘!”
她身后跟着好几个人,由是管事领着,根本不曾通报,已径入了正堂。
其中一人听得这边动静,立时旋风般快步冲入,却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猛地刹住脚步定定看着,只是下意识地哑声唤道:“小……小珑儿……”
韩天遥抬头,竟也怔住。
眼前少年清朗俊秀,却容色苍白,瘦削异常,头发凌.乱地披于脑后,穿着很寻常的素布衣裳,还少了条手臂,更显得憔悴之极,全然不见往日笑意明亮、即便在雨夜初见都似洒落一身阳光的开朗模样,——竟是在回马岭坠崖后再无消息的齐小观。
他身后跟随的女子一身素白孝服,身材高挑,一方素纱掩着面庞,却依然见得眉目妍丽张扬,清贵之气如春晖明耀,全然掩藏不住,竟是被宋昀接入宫中养伤后,再不曾在宫外出现过的十一。
而他们的眼前,同样是做梦都不曾想到过的一幕。
小珑儿薄绸的衣衫浸透鲜血,韩天遥正欲将她放下,手中还握着滴血的龙渊剑……
剧儿最先扑过去,却瞧着小珑儿满身的鲜血不知该把手往哪里放,竟虚张着手,尖叫着号哭起来。
齐小观终于回过神来,冲过去单手将小珑儿揽住,却已飞起一脚,将韩天遥踢得向后摔去,正撞在后面案上。
映青酒壶应声而落,韩天遥下意识去接时,居然没接住,伴着余下的半壶酒,重重摔碎于地间,淋漓酒水溅了他一身。
韩天遥倚着榻坐在原地,沉默地看着小珑儿,竟不曾站起。
龙渊剑依然执于他手中,剑锋的血和小珑儿伤处淌下沥于地面的血已经连作一处,更叫所有人都看得分明:就是他,就是他手里这把剑,刺向了那个仗义可爱的小姑娘……
“小珑儿,小珑儿……”
齐小观低低哑哑地唤,将让小珑儿的身躯靠在他腿上,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摸出一只瓷瓶。
十一明知他九死一生方才回京,其惊险际遇只怕比她有过之而不及,此时伤势尚未痊愈,随身必是伤药,连忙接过那瓷瓶,也不论多少,一径往小珑儿身上倒去,又从腰间摸出太医给自己炼制的固元培本药丸,塞了两粒到小珑儿口中。
小珑儿咳了两声,虽将药丸吞下,伤处鲜血愈发汨汨向外涌得厉害,连伤药都被向外冲去。
齐小观一路恶梦无数,不顾重伤在身匆匆赶回,再不料竟是这样的场景,听得小珑儿有了点动静,哽咽着连声唤道:“小珑儿,小珑儿,坚持下,我这就带你去找太医!”
小珑儿睁开迷离着的眼睛,倒也勉强看清了眼前之人,顿时欢喜地笑起来,“小观,小观,我可见着你了!我是死了么?原来死了就能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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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阴差阳错,又一出罗密欧与茱丽叶,又当如何……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