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疯狂地在山道小路上疾驰。
车厢左右颠簸,里头的众人早就被颠的想吐了。头晕眼花,但没人在这个时候去呵斥外头赶车的女人。
谁都知道,这是一场搏命!
马车后面如飘如疾步,红袍沾上了雨lù。但手中娃儿没有受到一点大雨袭击。
丑fù转头向他射出一道利剑一般的眼神。手中马鞭扬得高高。
前方一个转角!急转弯造成了翻车!
最可怕的是转角之后,不远处就是一道坎!斜坡!
“啊!”马车瞬间倾斜!
阿大和李云长各自运气,挟一人逃出。明月机警,身子又柔软,也在这当口,一下子跳出马车,几个从车厢逃出来的人顺着斜坡滚呀滚,身上已经布满一些小伤口!
马脱离了马车,脱缰野马,奔驰而出!
而她眼见不对,立刻跳了下来,护着头部,在地上打滚。
绝望了……
这就是绝望的感觉吗?
“喂!丑女人,见爷来了,也不见礼?”
丑fù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她抬起头:“二爷……”,入眼正是一张尔雅微笑的俊颜,二爷蹲下身子,一只手里携着一把雨伞,修长的手指探向丑fù受伤的脸庞,嫌弃极了:“丑女人,你也真是的,本来就够丑了,这下多了一道疤,更加带不出去了。”
她朝思暮想的俊美容颜就在眼前。该开心的,她哭了:“呜呜呜呜……,”没受伤的手臂一次又一次地挥向眼前的男人,拳头送出去,就没有收起力道。哭得委屈:“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啊!呜呜呜……”
男人即便蹲在地上,也是尊贵不凡的。这样尊贵不凡的男人任由一个狼狈不堪的村姑脏兮兮的拳头一次又一次地落在他身上。
他只拧着俊容咧嘴笑着。
忽而二爷抓住丑fù挥来的手臂:“丑女人,这回知道了吧。江湖不是这么好混的。”
丑fù一惊,呆呆地抬头看二爷。男人温和地抹去她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液体,半认真,半yòuhuò,像哄孩子一样:“好了好了,没事了,乖。到一旁看着为夫怎么修理红袍妖人。”
一声“为夫”,丑fù脸顿时燥红一片。
清阮在旁,早把平安,阿大等人安置妥当。又给平安手臂上的小划痕涂上上好的金疮药。就扶了丑fù到一旁,替她及平安撑起伞来。
李云长腹诽:他受这么重伤,也没见金疮药用一点在他身上。那小子就手臂一些小伤口,就用上上好的金疮药。别懵他,他可识货,那金疮药是宫内御用!
看来这小子真是南宫家的种!不然南宫尘会对他这么用心?
“喂,小奴才,你主子要亲自上阵,你就看着吗?”李云长不知清阮底细,但猜他只是个随shì。猜是猜对了,却没猜出更深层次来。
清阮依旧撑伞,淡淡向李云长躬身,好歹对方是缮国公家的嫡长孙。只道:“主子爷有主子爷的打算。”他又不蠢,主子爷明显是要亲自为自己妻儿报仇。他一个内shì去掺和干什么?何况他也有自知之明。对面红袍男子可不好招惹。
“雷向枫。”二爷开口。
红袍双眼顿时一眯,“南宫尘,你怎么知道我的名?”
“看在你受伤未愈,我就废你一臂。等你修养好了,若是不服,大可还来找我挑战!”二爷面若寒霜:“这是你动我妻儿的代价。”
二爷不待雷向枫说话,身姿如同展翅大鹏,已然近前,算准雷向枫不会伤及怀里的娃儿,向他怀里动手。
“卑鄙!”雷向枫大骂。却见那娃儿已经平顺躺在南宫尘手里。
“清阮,照顾好了。”一下子将手中娃儿丢出,清阮一个旋身,接住小娃儿,护在了怀里:“是,主子爷。”
二爷冷笑:“受了伤已经不是我对手,你不会以为怀中藏着一娃儿还能于我对抗吧?不如先交给我那小随shì。”
雷向枫神sè变幻莫测,原来对方是怕孩子影响到他的发挥!
高手交战,真的只是一瞬间!
“咔擦!”一声,一手断裂!
二爷道:“今日是我占你便宜,若你之前没有受伤,我们许会打成平手。”又说:“你手臂想要养好,必要两月时间。好自为之。”
冲着清阮一声命令:“将那娃儿还给他。”
清阮得令,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把丢出那娃儿。
红袍大惊,不顾手痛,箭步冲向天空,半空中一揽,又将那娃儿给护在了怀里。
他也终于体会到不甘心了,对方几近施舍的战斗,让他自尊大损。
“你明明有足够实力杀死我,为什么不?”他问南宫尘。
后者只给他一眼淡漠,这是一种骨子里的骄傲!
“吁!”清阮手指成圈,在chún间吹两声口哨。一批通体黝黑的骏马,马蹄撒欢,奔驰而来。身后还跟着一批棕sè骏马,拉着一马车。
“上车!”竟是不让丑fù有说话的几乎,一把将她和平安推进了马车。
“那我们呢?”李云长有些急切,怎么不给他们安排一下?
清阮从怀里掏出两个瓷瓶:“服下,可缓气力。”指着马车车板:“还要烦劳二位给赶个车。”
清阮虽说语气客气,但是绝对没有商量余地:“不然,咱们只有两马一车。地方下,容不下两位,只好请两位步行了。”
李云长瞠目结舌!
这是歧视!不公平待遇!
但赶车和步行,选哪一个?
傻子也知道。李云长生平第一次被人当做车夫使唤,竟然没有一点可以拒绝的余地!
他气愤捏起手里清阮扔来的瓷瓶,就要拧开盖子往嘴里倒。突然眼角余光一扫。瓷瓶上三个字“雪莲丹”。
当下jī动地手都抖开了:“‘雪莲丹’啊……,”用手肘碰碰阿大:“是不是给错了?‘雪莲丹’啊,千金难买……”
这可是疗伤圣品。天山雪莲制作成的啊!
“瞧你这模样,雪莲丹而已,你要稀罕,待会儿问清阮再要几瓶好了。”反正这玩意儿清阮当做美颜圣品吃着玩儿来着。
李云长当下果断闭嘴不说话了,……再说话,岂不是暴lù他眼见浅?想他堂堂缮国公嫡长孙,居然有一天被一个下人护卫指责眼界浅……
雨过天晴。
车厢中,丑fù自己检查平安的身体:“下回看你还敢乱救人。”
这当然是气话。
但小包子出奇的沉默。半晌才讷讷:“阿娘,对不起,给大家伙儿招来这么大的祸患……”
“傻蛋!是你爹不好,他来晚了。早点儿来,我们就不必遭罪了。”丑fù其实还是很宠惯孩子的。
二爷坐在一旁,听着母子俩的对话,躺着中枪,只能苦笑。
他也是昨天晚上途径此处,看到阿大的信号才跟了过来的。后来跟在后头,本来是存心想要教训一下这丑女人,想到她偷偷带着他儿子跑到京城,他就一股子气来。
结果没想到车会翻……
要是再来一次,他是说什么都不敢作壁上观了。心里现在还胆战心惊,还好那车翻了,没有什么事儿,不然让他和谁哭去?
“你怎么和缮国公的孙子碰上了?”二爷突然问丑fù。
于是丑fù把事情元末告诉二爷,当然其中有些不合适的话就自动省略了。
“嗯……,他的这份救命之恩,爷记下了。”
丑fù心里一暖,人情是她欠下的,他主动担起她欠下别人的人情,至少不是把她当做外人看,对吧。
想了想这段时间发生的可怖事情,她埋下脑袋,好容易地跟二爷认起错来:“你懂的,小龙虾可以说是我第一个拿得出手的东西,有些人不怀好意想要逼迫我们把制作方法卖给他们……我就是不服气!”
二爷呆了一下,……以他对她的了解,她这样已经算是对他低头了。
噗嗤笑出声,“所以你就想要小龙虾出名,想要你们店出名?”
“嗯。”
“所以你就要以柳镇大排档的名义参加食肆坊间斗赛?”
“嗯嗯。”
“所以你就带着儿子,骗了爷,偷偷跟着一群人北上京城?”
“嗯……额……,我有和你说过。你不同意啊。”
“丑女人,你,好样的!回头到了京城,爷一定整治出时间来,好好收拾你。”二爷意有所指,眼中全是火,不知是怒火还是yu火了……
他们说话,没有可以避讳什么。
但外头赶车的两人可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打不过红袍的雷向枫,还不能偷听人家墙角吗?
阿大不觉得奇怪,李云长脸sè说不出的奇特。
他是男人,自然可以听出里头男人话中别样含义来。
实在想不通,真是王八配绿豆,各花入各眼?
但也知道,原来这群人千里迢迢上京城,是为了参加食肆坊间的斗赛。
同样,里头男人那一句“他的这份救命之恩,爷记下了。”,这么一句话,也叫李云长彻底松了一口气。
至少他押对宝了。
车厢内沉默了好半晌,女人的声音有些无奈。
“二爷。……你有没有想过将来?”
“嗯?”二爷枕着手臂,“将来?”
“你想和我过日子吗?你的身份,我的身份,……你的家人愿意接纳我吗?”丑fù居然生出自卑来:“若是我不努力让自己发光发亮,我真的找不到自己身上的闪光点,能够安然地让自己站在你身侧,没有任何一丝自卑的站在你身侧!”
“你已经与众不同了。”
二爷的话,只是让丑fù笑。垂下眼,不愿再说什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