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安阳煜闷哼了一声,把云雪裳吓了一跳,赶紧离开他的嘴唇。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剑眉紧锁,不悦地盯着云雪裳。
“你为何咬朕?”
他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偏偏目光凶狠,像要吃她…得…
“没有……臣妾是想看看皇上还有……有没有气……”
云雪裳的心狂跳着,他是刚醒?还是一直装睡罗?
“你才没气了。”安阳煜皱了下眉,喘着气,手指在床沿上轻敲了几下,小声说道:“看够了?赶紧给朕端水来。”
"哦。"
云雪裳连忙转了身去,把桌上那金盆子端了过来,放到龙榻边上,拧了里面的巾子,就准备给他擦脸。
安阳煜抿了抿干渴的唇,怒气冲冲地斥责道:“蠢货!朕要喝水!“
真恶劣!真不该伺侯他,让他死了得了!
她恨恨地咬了咬牙,倒了一碗热茶来,把茶碗凑到他的唇边,表情生硬地说:“快喝。”
“小刁奴,你居然没逃。”安阳煜猛地喝了几大口,才喘着气推开她,眯着眼睛看她。
云雪裳抿紧唇,强忍着臭骂他的冲动,再缓缓挤出一个笑脸,“不敢,皇上君威浩荡……”
安阳煜嗤笑几声,拽动了床柱上的铃铛。
“皇上醒了,快,快去禀告太后!”
顺儿听到里面的响动,进来一瞧,立刻欣喜地叫了起来。
“没规矩!”
安阳煜低斥了一声,神色却很柔和。
顺儿的眼中立刻就涌出了泪来,急急往前走了几步,扑嗵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连磕了三个响头,才抬起头来说道:
“菩萨保佑,娘娘保佑,皇上,你没事就好,奴才真要急死了。”
“一张油嘴,起来吧。”
安阳煜懒懒地躺回去,云雪裳一眼瞥见他的眉眼间居然有了几分享爱的惬意,倒真是大难不死之后的那种模样。
“太后驾到。”
外面一阵***乱,环佩叮咚响成一片,接着绿色的幔帐一层层掀起,太后带着人快步走了进来,云雪裳一看,太后已经换了一身锦衣,刚刚在院中斥责自己和沈璃尘的时候,她是着貂皮裘衣的,此时却换了一身孔雀毛的披风,里面一件浅红的罗裙,不见了先前在院中那种凌厉的模样,脸上的浅红胭脂为她添了几分柔媚,可云雪裳怎么看,她的眼睛都似乎有些淡淡的红。
是了,她本是来了好一会了,就在院中和沈璃尘起了争执,这会儿才进来,定是回去换衣的缘故,她和沈璃尘到底是何关系,居然让她失态至此?
“皇上感觉怎样?”
太后走近来,淡淡地向云雪裳看了一眼,便坐到了榻边的椅子上,紧紧地盯着安阳煜的脸,小声问道,这声音,居然有些哽咽。
“谢太后挂念,儿臣没事了。“安阳煜点了点头,轻声回道。
“那……你好些养着吧,朝中的事不要担心,璃王都在替你处理。”
太后拍了拍安阳煜露在锦被外的手,柔声说道。
安阳煜不可置否地一笑,没有回她。
太后还想说什么,可是安阳煜却闭上了眼睛,她皱了皱眉,站了起来,低声说道:
“哀家先回宫了,瑾妃,好生伺侯着,若皇上再有事,哀家定不放过你。”
说完,没有再看云雪裳,快步走了出去。
云雪裳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太后的身影,她是特意打扮这样漂亮了再过来的吗?是给谁看?看她对安阳煜的关心,情真真意切切的,莫非也是在装,想掩饰她那红红的眼睛?或者,就是她的真情流露?
“准备热汤,朕要沐浴。”
安阳煜打断了她的思绪,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那枚小玉扣不见了!手腕上有几道细小的伤痕,那是她昨儿爬山时刮到的。
他略略皱了下眉,撑着榻沿,想坐起来,可是胸前的伤口一扯,便痛得倒吸了口凉气。云雪裳连忙扶住了他,安阳煜的脸色这才转好了一点。
他不愿意去御池洗,顺儿便着人抬了一只诺大的浴桶进来,满满地装了一桶的热水,因为他胸前有伤,御医又在水里加了许多药材,整个寝宫里都弥漫着一股浓愈的药味儿,呛得云雪裳难受极了。
几名小太监把安阳煜扶到了浴桶边上,只一天一晚,他似乎又瘦了不少,颧骨都悬了出来,两眼有重重的黑眼圈,下巴上密密一层青色。
云雪裳想,她一定是养小动物养久了,见不得别人生病,有灾有难的,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又巴巴地有了几分同情心,也不去计较他刚醒来时那副恶劣的嘴脸了。
“楞着作甚,还不过来给朕宽衣。”
他偏过脸来,不悦地瞟了她一眼,嗓子哑得厉害。
云雪裳上前
来给他解开了衣带,露出胸口层层包裹着的白布,白布上血渍斑斑,那弯刀进去了一寸多,差一点就伤到了心脏。
逞强的结果!不过,还别说,沈璃尘的功夫还真是不错,再衬上那副俊脸,若……不是王爷,也是很不错的男人。
脑中乱七八糟地想着,沈璃尘答应帮自己寻找娘亲的下落,不知道靠不靠谱,还有,这臭狐狸把自己一带出宫就出事,会不会是他特地这样安排的?娘亲会不会在他的手中?
“小猫儿,怎的没逃掉?”
安阳煜低低地说道,云雪裳回过神来,殿中只有他们二人了,他已经脱了个精光,胸前的白布也已经解开了一半,一端在他身上,一端在自己的手中胡乱地揉成一团。
“逃不掉,你们厉害得紧,快洗吧,水要凉了。”
云雪裳小声说着,此时她都懒得害羞了,反正她被他看光光了,便是看看他的,也无妨,扶住他,往浴桶里走去。
他挑了挑眉,她的表现总是出人意料。跨过小矮凳,滑进了浴桶中,滚烫的水包裹住了他,他舒服地闷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低低地说道:
“按按。”
做皇帝就是好,怪不得打破了脑袋都要来当这个皇帝。她搬了张椅子,坐在浴桶边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给他揉着,想着如何才能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给朕。”按了好半天,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抬起手来。
“什么?”
云雪裳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臭狐狸,死狐狸,一定是派人跟着自己的,自己回府取东西的事他肯定知道!
“你真晕还是假晕?”她微微往前靠了一点,恨恨地说道。
“真晕,朕快痛死了。”他皱了一下眉,不悦地瞟了她一眼,手继续伸着:“快些给朕。”
“为了这么个破玩艺儿,你用得着装死么?”
云雪裳恨恨地扯下了腰间的香袋儿,摸出了那枚玉佩,狠狠地拍到了他的手心。
“不是这个!”
安阳煜只瞟了一眼那只玉佩,便扔到了一边,那晶莹剔透的宝贝跌在地上,摔成了两半儿!
“喂,你不要,便不能好好还我?你到底要什么东西?”
云雪裳心疼极了,她可怜的家当,只得这么几件值钱的物件了,还指着换点银子呢。
”没了!“
一时生气,便把香袋儿系回了腰里,不再理他,转身坐回了桌前。安阳煜伤得重,又不能像以往一样跳起来去掐她折腾她,在水里瞪了半天眼睛,便阴沉着脸说道:
”云雪裳,别和朕耍花样。“
”真没了,阿浔给我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云雪裳气鼓鼓地说道。
阿浔……不是说她和前太子关系很僵,她常整治安阳浔么?怎么现在又叫得如此亲密?安阳煜静了下来,换了个姿势,微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云雪裳。
云雪裳也反应了过来,她失言了!她一向处事冷静,很少出现这种情况,今儿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被这呛人的药味给熏晕了?
”臣妾……要解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