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当真大步进了屋,让云雪裳伺侯他更衣歇下,而云雪裳做这些的时候都是一副屁巅巅的表情,掩不住的,极其的兴奋。
“安狐狸……”
她凑到了他的耳边,才说了一句,便被他一把搂进了怀里,呼吸声,深深传来,她窝在他的怀里,眼眸亮得像星星。
夜越发地静寂了,月色倾淌,枝叶都睡了,万物皆安。
突然,嘎吱一声响,几道黑色的人影从一道门里快速钻出,其中一个身上还背了一个大袋子,在这黑幕的遮蔽之下,就像背上隆起的驼背。
人影,敏捷跃上了屋顶,往县衙外飞奔而去。更夫提着小锣敲了两下,直着声音吼了一句小心火烛,便坐到了路边的台阶上,拿出悬在腰间的酒葫芦,喝起酒来。城门的守卫靠在城墙上打瞌睡,这几道人影居然径直跃上了高高的城楼,轻盈地落在了另一边,远处,有暗色的山黛连绵,就像一头极困的兽俯在大地上。
这些人,从县衙出来,一直到城外的这条小山谷,一路未停,一口气到现在,足可见其轻功之卓越,非寻常习武之人可比。
小河潺潺,鳞光泛泛。黑衣人把背上的麻袋丢到了地上,麻袋里响起了咿咿之声,是女子的嗓音,另一人拔出了腰间之剑,狠狠地就往麻袋上刺去,嘴里恨恨地说道:
“贱婢,受死。”
银光,弹指间掠致,准确地击在剑上,将剑格开,月下,四道白衣翩然。
“跪下,还可得全尸。”
风上前一步,剑指黑衣,语气凌厉。
“杀。”
黑衣齿缝里迸出一字,像饿狼一般凶狠扑上,此时,风和电却迅速后退,将云雪裳护在中间,安阳煜脚尖在地上一踢,几枚小石子便从地上飞起,直击几人的脑门,又狠,又重,几人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还未反应过来,又是几枚小石子击到,这回,打的是鼻尖!
腥浓的血,从鼻中流出,几个捂着鼻,骇然地看向了安阳煜,主子说杀不了他,原来是真的,他的武功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跪不跪?”
安阳煜听似懒洋洋的嗓音,像月下流水便醇厚,可是,在脑中回响时,又化成了索命般地冷酷,让人情不自禁地发起抖来。
“扯。”
黑衣人又尖声啸起来,转身就跑,想凭着绝顶的轻功,夺回一命。可是,安阳煜今日存心要和玩弄他们几人一番,等他们才跑了不远,才飞身掠出,白衣染了月光,有淡淡的银辉,如同刚从月中走出一般,轻轻落在黑衣人的前方,背着他们,负手而立。
黑衣人的脸色愈加难看,青白无人色。
“跪不跪?”
安阳煜还是这三字。有两个黑衣人受不了这样的锥心的压迫,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而另三人却还硬撑着不肯曲服,尤其是领头的一位,见有人投降,便恨恨地举剑,一剑一人,将这二人穿心而死。
“自寻死路。”
安阳煜此时才沉了脸色,白光一般射进了三人之中,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便瞪大了双眼,看向了又跃回原位的安阳煜。
白衣,玉冠,染了月光的容颜。
身上,剑上,一滴血也没有。
难道是幻觉,可是,为什么喉间有冰凉入骨的感觉扩散,为什么不能再呼吸?
三具身体,轰然倒下。
只是眨眼间的事情。
至死,才懂,世间真有这样的武功,而且,被他们遇上了!
“安狐狸,你好厉害。”
云雪裳笑着向他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来就是一个轻吻。
“芬姑娘。”
风和电过去,解开了麻袋,救出了被捆得粽子一般的陈芬。
“谢喻公子,喻夫人救命之恩。”
芬儿跪下来,认真地叩了三个响头,哭着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
云雪裳走过去,亲手扶起她来,柔声问道。
“那日……”
芬儿抬眸看了一眼安阳煜,咬了咬唇,眼泪流得更凶了,云雪裳安抚了她好一会儿,她才继续说道:
“那日娘亲为了成全芬儿心思,便用了那样的手段,公子切莫放在心上,真的只是普通的迷、、、魂药而已,不想,家中早暗藏了这些贼人,待公子走后,便想掳走芬儿,芬儿拼死反抗,他们便……后来,又威胁芬儿说,若芬儿不照作,便要杀了姐姐,喻公子,姐姐也在他们手中呢。”
“真是可恶,你姐姐现在何处?”
云雪裳垂了一下眼帘,再抬起,眼中燃起了愤然的光色来。
“芬儿不知,那日他们将姐姐的耳坠子拿出来,逼芬儿陷害公子,芬儿害怕,只能听从他们的吩咐,可是芬儿心中实在不愿意这样做,一直想找机会向公子说明真相,他们把我看得太紧了,稍有不从,便会打骂芬儿……”
芬儿掩面痛哭起来。
安阳煜上前来说道:
“好了,回去再说。”
“等一下。”
云雪裳快速从怀里掏出昨儿买的那盒胭脂膏来,几人都好奇地看向了她,只见她用食指沾了些胭脂膏,又掏出帕子,在上面杀了艳红的几个字:
“杀贼者狐狸双雄也!”
安阳煜倒还好,风和电已经嘴角忍不住地疯抽,然后一起转身快步往前走去了,他们想笑,可还得给安阳煜几分面子,这位夫人想当大侠想疯了!
“好了!”
云雪裳倒是得意,拍了拍双手,过去挽起了安阳煜的手,笑着说道:
“我们杀了邪党贼人,今儿起,我们要成江湖上赦赦有名的大人物了。”
“哦,大人物?”
安阳煜宠溺的揽起了她的腰,低笑起来,只要她高兴就好了,他所求的,不就是她活得高兴吗?
芬儿垂着头,默不作声地跟在二人身后,清冷的月悬于枝头,拉长她清瘦的影子。
林子里,又恢复了一片静寂。
月落。
日升。
艳色水云拱卫着初绽的晨光,天空染上了瑰丽妖娆。
安阳煜和云雪裳还相拥在睡眠里,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挣扎了好半天,云雪裳才认输地爬起来去开门。
“喻公子可在?”
门口的,是方连同。这厮带着一群捕快快马加鞭,日夜赶路也用了一天两晚的时间
,今天早上才回了悬衙,屁股巅得快烂掉了,可是还不得休息,因为一回来,便惊闻出了大事!
“衙门里有几个看守芬儿的捕快被杀了。”
“什么?”
云雪裳拧起了眉,又听到方捕头说道:
“在捕快身上发现了杀人者留下的字,杀贼者狐狸双雄!”
啊?
云雪裳一下就瞪大了眼睛,他们杀的可是贼,怎么成了捕快?身后,安阳煜已经慢悠悠地起身了。
“去回禀县老爷,喻某随后就到。”
“是。”
方连同恭敬地拱了手,转身去了。
“安狐狸,怎么回事嘛。”
云雪裳不悦地关上了门,怎么不是大侠,反成了贼。
“他们想和我们玩游戏,小猫儿,你且看为夫如何玩死他们。”
安阳煜换了一袭簇新锦衣,梳了长发,戴了玉冠,铜镜中身影挺拔,眉眼间是她熟悉的狐狸的微笑。
“可是,安狐狸,我想儿子了,这群混帐东西要玩到什么时候呢?”
云雪裳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低低地说道。
“很快。”
他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低低地说道,目光坚毅锐利如同出鞘的剑。
两抹雪色身影,穿过一路碧绿浓荫,到了县太爷的会客厅堂,见二人进来,县太爷立刻起身相迎,又请二人坐了上座,小丫头奉上了茶,县太爷这才坐下来,沉吟了一下,说道:
“喻公子,实不相瞒,邪党闹得太凶,喻公子有邪党之嫌,本县已经接连有数十女子失踪,昨日又有捕快被杀,此事已超出本官的能力范围,本来,应当将喻公子押送至州府,交于上峰……”
他看了一眼安阳煜淡色的脸色,又拱了拱手,说道:
“喻公子可否直言……喻公子是否安……”
“喻某只是一界茶叶商贩,县太爷禀公处理便是。”
安阳煜打断了他的话,淡淡地说道。
县太爷的脸色淡了淡,轻叹了一声,低声说道:
“某一生心愿,不过是为国效力,为民效劳,在任二十多载,也算不负皇天百姓,某现年事已高,已担不得一县重任,上月已向上峰递出辞呈,归乡养老,不过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喻公子一面,已是足矣,喻公子,你可以带着夫人走了。”他站起来,轻轻地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