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剑痕即将重合在一起的时候,徐鼎忽地从地上站起来,无比坚挺笔直的站在那儿,由他带路,两人一前一后几乎是贴在一起的。
徐鼎可不敢大意,他一路上小心翼翼的,眼睛时不时移到四周,这条通道极长极窄,他们东转西折的走着走着。
在微弱泛黄的烛光下,谁都没有发现落在他们身后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抹淡淡的红光。
终于在徐鼎快要以为自己的推测是错误的时候,一处不起眼又看似平常的角落里出现了一道口子。
这一次徐鼎没有人任何迟疑,提剑挑着蜡烛试了试里面的空气,确认安全后便迈步走了过去。
门的背后也是一条石道,相比之下也看不出什么不同,可当他们走到尽头时,无一例外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石道的尽头还有一个石室,石室里除了一口被斑驳铁链锁住的古井之外再没有其他,就连石壁、地板都被打磨的无比光滑,那股无处不在的风正呼呼从井口吹过,湿湿凉凉的感觉令人神清气爽,微风吹起他的短发、吹乱他的长袍。
古井是被铁链对角锁上去的,它的四个角都有一枚铜钉给钉死,似乎是为了封住一些什么东西。
在古井的东面和北面,徐鼎看到了两行斑驳的题字:开天辟地定乾坤,掌阴握阳逆五行。
来到这儿之后,徐鼎示意强子不要说话,他把耳朵贴在古井旁细心聆听,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他用剑挑着蜡烛伸进古井。这一伸可不了得,古井内部是空的,井壁里有一条石梯盘旋落下,就好像蛇身被人为扭曲成的形状,井口则是被斩去头颅的蛇身。
这古井上还残留有人类活动的痕迹,铜钉四周也散落有红绿色的锈迹,徐鼎定睛向下望去,叹了一声,道:“你看,井上这些痕迹都是不久前留下的,我猜想这山里头还有活人。”
“之前我也猜测过,这地方是按照八卦九宫建造的,想来这里就是第二宫,井底所在应该就是真正的墓室,或者说居室。”
“居室?”强子紧张的看着井里使劲的吞了吞口水,问道:“那我们还要下去?”
徐鼎点头道:“虽然这里被人有意建成墓室,但是我感觉这里似乎少了几分死气,反而给我一股生机勃勃、跃跃欲试的冲动。”
“也许这里面藏着足以改变一个人命运的东西。”
徐鼎解下锁链后,又用铜钱占卜一卦,卦象中庸,吉凶参半。
徐鼎也不搭理强子,他用一根铁线做成套子,然后套上蜡烛挂在身体左侧,用脚试了试石阶,很牢固很硬,石梯是很坚硬的花岗岩雕刻而成,被人为镶嵌在井壁上,露出大约四十公分的头,井壁上还有一个个凹痕,是让人用来做扶手的。
徐鼎掏来铜板朝井底一扔,过了两秒左右才有声音传来,他心头大惊,眼神死死的盯着里面看,心中犹豫着要不要下去:“我估摸着这口井有百米深,等会都要小心点,千万别乱动里面的东西,少说话。”
他们一前一后有序下井,井壁都是干硬风化的苔藓,走起路来都要小心翼翼,要不然很容易脚底失衡滑落下去。徐鼎在前强子在后,才几分钟时间,已经下去十多米了!
这种深度,非常危险,在下到二十多米的时候,风声正烈,眨眼间吹灭蜡烛,强子不情愿的从裤袋里掏出一只铝壳长把手电筒,这家伙在八十年代可是稀罕物,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那东西非常的耗电,两节蓄电池根本用不了多久,所以强子一直不舍得用。
手电筒从上照下去,徐鼎也已经注意到井底的突现的状况:井口处有一个红色身影一直飘在那儿,一阵阵水雾从四面八方袭来,然后竟然在它的脚底缓缓散开,一面八卦台将它定在上面,一个熟悉的脸正对着他们笑。
是她!绝对是她!徐鼎没有认错,也绝不会认错,五年来他一直在研究那座坟,那座五年来不论何时都长满杂草的坟茔,不论他怎么细心打理,无论春夏秋冬每隔三五天就会重新露新芽,跟寻常杂草地一般无二,甚至让他误以为坟里躺着的都不是死人,因为从草根生长的趋势来看,这坟冢的主非男非女非人,那只有一种可能:衣冠冢!
本尊只有可能被安放在另一个地方。
徐鼎几乎是下意识手里一抖,差点抓不稳摔了下去,这是怎样的一个笑脸会让他如此心惊?他突然想到一个人,那张脸不正是他爷爷墓旁那座坟上贴有的相片,在他孤独悲伤的时候整整陪伴了他五年!
白思忆!
徐鼎脑光一闪,顾不得其他,加快速度向井底攀登而去。
突然想到腰间挂的那枚铜钱,这个铜钱不是别人的,正是白思忆家人送给徐鼎的,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往井中一扔,那符纸居然一边飘落一边燃起火光,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落向井底。
问命符!他点了一张问命符,同时还要同时满足两个条件,知道她的魂落在哪,以及得到主人身边的遗物。如果他心里想的人还活着,这符纸就能燃烧起来,如果不能,那就意味她已彻底逝去……
徐鼎看着眼前的一幕,本来绷紧的神经变为不可思议的惊喜,他神色一缓,看了一眼古井,再次加快速度向下攀登:“还活着,至少现在还没事。”
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让他如此心心念念?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在寸土寸金的年代竟然让徐家不收一分一毫,而凭空让出一块风水宝地?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她的魂想要做他守护灵时被徐鼎严词拒绝?
她就是白思忆,徐鼎在龙湾读书时相互情种深种的隔壁班一个非常文静的女孩子。
所以,这些年他都没离开过村子,甚至每隔一段时间在无人的时候偷偷的去上才山,去和他爷爷诉苦,也顺便再看看她一眼。
“没想到,还能再次遇见你。”井壁上两个人的人影不停的晃动,徐鼎松开了紧握良久的拳头,一枚铜钱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