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男尸长相有点怪,左侧脸颊以下似乎被什么钝器给生生砸掉,如今只有一些絮状的东西包裹,但仔细一看,徐鼎还是发现了异常。
他只看到脸上的伤口颜色偏浅,似乎才是新生不久的骨骼肌肤,他的嘴唇则是泛成黑色,徐鼎用剑挑了覆盖在他另一边脸上的长发,终于将他的脸看得真切。
“唉。”徐鼎长叹一声接连退了九步,刚好退到祭品前,又重新上了几炷香。“我们可能真的坏了他的好事。”
铜棺内还有一副玉棺,通体发出柔和的温色光芒,更神奇的是,尽管玉棺此刻已支离破碎,但玉质的棺材里还是有道道光芒在游动着,围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碎片不停的旋转,特别诡异。
隐约中,在一些略大的玉块里,他还能看到有一具人形缩影的轮廓显现出来,这种画面本就很奇怪,铜棺内的玉棺是否还有其他的功效,那些液体就如同母胎里的营养液,让那具只有半边脸的处在某种奇妙的境地中,甚至还能不断修复破损的躯体,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神迹,也难怪卜元老道在发现白玉琼脂的液体能让枯木逢春时会那么激动,也许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类似于的东西。
不过,这些液体在脱离铜棺本体后是否还拥有原本的功效,那就有待琢磨了。
徐鼎脸色几经转变,然后化为坚定的愧色,他躬身一鞠道:“也许是我猜错了,也许你只想保住身躯永远的守护这里的每一草一木,是我们做错了,对不起。”
说来也奇怪,在徐鼎一个鞠躬后,半面人那诡异的笑变得更加狰狞。
“怕个球,不过是个邪魔外道,就凭你的本事,再来十个都不怕,灭魂不出谁与争锋?万一真的蹦跶出个什么东西来,咱哥俩一股脑全部让它们灰飞烟灭!”强子从身后走来。
要说阴灵鬼怪这东西,强子还真对它们有多少好感,短短一个月不到,他就被它们整了好几次,心里憋着一股怨气。
“别!”强子正欲还想说什么,徐鼎突然出声制止道。“这本就是它们安息之所,我们不过是入侵者,打扰了它们的沉睡,理亏在先。”
徐鼎的话才说道一半,棺盖下悬着那具半张脸男尸的笑变得更欢了,甚至还能看到它面部肌肉的颤动!
这会儿这么古怪的事同时发生了!
咦,怎么感觉气氛不对。
徐鼎立马放弃和强子的争执,他抬头一看,只发现棺盖下有几道黑影在剧烈挣扎!
徐鼎急忙向前走去,颤声道:“被勾走的魂。”
棺盖之下有三道黑影,其中有两道在半面人的手中,还有一道在他的嘴里,颜色比较淡,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难发现。
卜元老道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鼎已经开始准备一些东西,墨斗、桃木剑、金钱镖,还有捆尸绳镇尸符,因为此刻半面人手上的指甲已经开始打卷了。
因为人死后,他身体里剩余的营养还在支撑骨骼、指甲、毛发的继续生长,一直到肌肤身体机能的彻底腐烂为止,这具尸体的指甲能长到这么长,与他所在的环境有着直接的联系,他的尸体保存完好,甚至在他们来到之前甚至还保持有一线生机,或许在遥远的未来,他的身体可以彻底复原!
但是现在因为他们的开棺,这具尸体发生惊人的诡异转变:从铜棺盖里缓缓落下一道人影,一直落到它的身上,然后融为一体!
徐鼎凝神瞧了一眼,它已经变得与寻常尸体无异,只是身体里多出一缕幽魂,说不准就是被人刻意封困在棺盖里的他的灵魂也不一定!
“他大爷的,这是要活过来不成?”强子心里很不爽。
强子说这段话的时候,那具尸体的脸部明显抽搐了一下,不过随后又恢复到平静,只是它的笑已完全消失了!
杀机和煞气!
徐鼎站这么近比所有人更快从它身上感受到它的气息。
徐鼎一摆手,无奈道:“那就是没得谈了?”
“让我们来吧。”
卜元老道使了一个眼色,地便领着三人上前,在擦过徐鼎身边的时候,他们无一例外的都刻意避开他们的视线,而徐鼎眼中只有无奈。
说罢,地和那三人分站铜棺四角,用捆尸绳将那具尸体套住,然后用短刀切断它身上的铜线,想要将它从棺盖下弄出来,只是无论他们如何使劲它都粉丝不动!
徐鼎目不转睛的盯着看,眼神里有道亮光一闪而过。
“都用力点,几个大男人竟然搬不动一具死尸。”强子看见尸体就来气,不满叫喊道。
不论他们如何使劲,那具尸体还是跟原来一样,不说是一具尸体,哪怕是几百斤中的牛躺在那,按理说也得挪一挪吧,他们又反复试了几次,就是不能将它从铜棺中间拽出来,却已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死而不僵,重若千斤,不动如山,竟然是这种法门。”
“刚好我也会!”
老道捋了捋下巴的羊须,一手捏印,闭着眼睛,幽幽道:“一瓢金牛头,横端日月流。倒下千斤坠,一挑鬼神愁!”
所有人只觉得视线一松,当那具尸体被拽出铜棺内部范围的时候,徐鼎立马觉得身后有道目光正向这边投来,他转身一看,水潭迷雾中有一对猩红有灯笼大小的眼睛正不停朝着这里靠近。
随后,‘咚’的一声,半张脸尸体落到地上,撞击声在通道里荡起阵阵回声。
一股煞气,一股冲天的煞气铺天盖地而来!
这股煞气比他在山坟里遇到的还要浓烈,如果说当时那里是充满凶险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嗅到死亡的味道,这种近乎绝灭的邪恶冰冷之气!
以徐鼎现在的眼力,自然看出来他们即将面对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此地的阵势在无意中被他们破去,大阵气势已去,反倒是那鬼气却越发强盛起来。
徐鼎很艰难的走向水潭,面向白色迷雾,迷雾中那对眼珠子在阴风的吹动下,又向这里靠近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