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黑暗中盛放的玫瑰

“呛啷！”

缇娜以手中的细剑架住兰迪的长剑，顺势向前一滑，直接在它的腰间拉出一道口子，而缇娜则是借着这样的一个机会，顺势一脚，蹬踏在眼前的兰迪的腰间，直接将这个人踹的跌跌撞撞的跌在雨水里。

而方东则借着缇娜的这一次出手，冲出了这条小巷。

他们两个人自此分兵两路，方东去杀莉迪娅，从根本上杀死兰迪，而缇娜则负责纠缠兰迪，继而退往神圣死寂，和那边的骑士团的人汇合，想办法让这法阵停止下来，彻底终结这一切，阻止献祭的进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莉迪娅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之前乔纳绑架瑟琳娜所藏身的那处、位于德赛林镇之外的破败宅邸。

而从神圣死寂到那个老宅的距离虽然不远，但在这暴风雨所笼罩的世界之中，却也是一段不短的距离。

而在这一路上，方东所见识到的，就是这座城市所发生的变化了。

德赛林镇规模其实不大，但此时此刻，无数人这座城市的居民从他们自己的家中“走”出，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之下缓缓从地面之上升起，他们身躯之上的灵魂在缓缓飘升，而在暴雨之中，给人一种置身于幽灵环境般的感觉。

而那些林立在地面上的巨型十字架在这一刻成了恍若墓碑般的存在。

天空中的浓云开始静态的浓云震颤与卷动起来，在天空里像是涡旋一样翻涌震荡，深紫色的雷电在这种震荡之中都像是将被吞噬的游蛇一样。

而且，在这座城市之中，开始涌现了某些真正的“幽灵”。

那些方东之前见到的、那披盖着沉重的铠甲的军队在地面之上穿行，但它们似乎不具备实体，且裸露出来的皮肤与血肉都呈现着某种枯干的腐朽状态。

但它们不会触碰任何东西，一般都是奔行一段时间都就会自己消失，而且，虽然它们行进会发出沉重的马蹄声，但在地面上的积水都不会因此震荡。

然而方东有理由相信，伴随着献祭的推行，这些东西必将在这座城市之中具备尸体。

这些军团……是那所谓瓦伦撒的大军吗？

方东已分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清晨还是暗夜了，在那片阴云笼罩之下，这个世界永远处在被黑暗所笼罩的状态。

他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重新来到那个郊区之外的宅邸之中，他虽然记得道路，但这样的天气让他花了更多的时间。

推开虚掩的门，那两个被方东干掉的家伙的尸体仍然停在地面之上。

按照缇娜的说法，缇娜就在这房子的地下室里。

这间破败的宅邸之中到处是哗啦啦的雨水声，除此之外的其他声音却几乎没有，幽冷的可怕，它的穹顶更是漏了雨，稀里哗啦的砸在破败腐朽的地板上。

但正是这些漏下来的雨为方东指出了地下室的所在。

方东沿着水的流向来到地下室，一眼就看见了阴影里的女人。

这是一间拥有近六十平面积的地下室，两天的暴雨之下，半个地下室都已经被雨水所淹没，像是水牢一样。

而名为莉迪娅的精灵就被锁死在“水牢”的最深处。

方东提着剑向里走去。

莉迪娅的状态极糟，她的双手双脚被贯穿钉在后面的墙壁上，伤口明显已经泛白，甚至已经开始腐烂，她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她半边苍白而毫无血色的面孔。

似乎是听见声音，她虚弱的抬起头来，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方东提着剑来到她的身边。

莉迪娅仍然是莉迪娅，苍白的脸色反而让她透出一份惊人的娇弱之美。

“方、方东先生？”

她的声音很轻、很飘忽，像是从云端飞来的呢喃。

她的眼神也很柔和，一如方东第一天见到她那样。

方东的目光却极冷酷，他缓缓道：“如果我救你下来，你有没有办法解除兰迪现在被控制的状态？”

“我……”这位精灵是如此虚弱，她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微微颤抖，她的声音是如此清淡缥缈，但她说出来的内容、却如此坚定，“方、方东先生。

“我请求您。

“我请求您。

“杀死我。

“我、我能感受到、感受到克莱斯特的挣扎与痛苦，是、是我，是我给他带来的不幸。

“他是因为我被抓、为了我，是为了我……才变成那个样子的。

“成为为人所驱使的……成为不能称为人的……

“怪物。

“我、我……”

她的眼角，有某种晶莹而滚烫的东西在滑落。

她，是在自责吧？

如果不是因为她，那个平平凡凡又胆胆怯怯的年轻铁匠，永远也不可能陷入到这样的惨境来。

这一刻，莉迪娅微微扬起头来：“我恳请您，杀了我。”

方东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道：“我接受你的委托，但作为代价，我要你支付你的生命与灵魂。”

黑色的名片在空间中化为契约，莉迪娅用额头轻轻碰触，在那一刻，契约开始化成丝缕消散，女人虚弱的声音则在空间回荡。

“抱歉，因为我作为精灵的生命早已死去，而现在的我是和克莱斯特先生共享生命的状态，所以，我们所能够支付给您的生命，只有短短的数十年。”

伴随着契约的消散，方东直接抬起剑锋，十分干脆的、将这一剑贯穿进了这个精灵的胸膛之中。

鲜血，涌出。

莉迪娅虚弱的闭上眼睛，缓缓地、露出那温和又甜美的微笑。

“方东先生，我与克莱斯特先生，愿以我们这短暂的生命，永远的祝福您。

“也谢谢您。”

鲜血在翻涌，她的声音越来越缥缈、也越来越虚幻，在层叠的冷光中，以这位精灵少女为中心，这满布黑暗与污水的房间里，有一朵朵鲜红的玫瑰，在水面之上无根盛放，宛若一场曼妙魅力的玫瑰葬礼。

一枚银白剔透的水滴在方东的面前凝结，那是莉迪娅的灵魂。

方东伸手接住，它便在瞬间淡化成为十五个单位的魔能涌入方东的戒指之中，而伴随着契约的完成，又有五个魔能出现在了方东的戒指里。

而这一刻，站在没膝的积水里的方东缓缓转过身来，目光直接锁定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地下室入口的一个身影。

那人穿一身斗篷，手里捏着一把狭长的长剑、剑锋上闪烁着苍白的冷光，早已等候多时了。

“呵，你一直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吧？”在这一刻，方东甚至缓缓笑起来，他盯着眼前的这个人，笑容冷厉而森然，“既然如此，你做好死在这里的准备了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