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公馆,轩兵团总司令作战部。
和雷震的司令部相比,这里倒是安静了许多,虽然机电声从未停歇,但至少不会听到炮声隆隆,同为两大阵营的最高军事主官,轩上将也是得了空闲就伏在桌上大睡,尽管作战方案早已下达,可突发状况却时有发生。
从前线传来的电报基本都是十万火急的,从绥远发来的电报就更急了,几乎每份经过秦武甄别的电报都需要他亲复,每天下来光山西各兵团的请示密令就有十几封。
轩上将一边指挥中原战场的战事,另一边还要兼顾山西的攻防决策,同时对中统局的情报也要密切跟进,开战到现在已经过去17天,他从未在一天之内连续睡三个小时以上的觉,神经衰弱,时常头痛。
“总司令!”秦武真心不忍叫醒他,但他身处的位置实在太重要了,一个国家,一个政府,一片混战的局面,全系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轩上将一叫就醒,转头向秦武看去,面带询问之色。
秦武翻开档案夹:“绥远电报,委员长让你对安徽战事做一份评估!”
轩上将起身走到地图前开始沉目凝思,大约过去十多分钟,轩上将才回过神来,分析道:“上官长虹是三朝武将,用兵虚虚实实,最善声东击西,以我在北津城突围战对他的了解,此次对战四十万桂军,他必会以少量兵力据守九江天险,其主攻方向应该是南昌,从江西包抄徐昌平两大主力后路,分而歼之!”
“徐昌平自北伐以来,军队纪律涣散,吸食大烟者不在少数,所谓骄兵必败,纵然桂军占据兵力优势,溃败也是早早晚晚的事!”
轩上将把绘图笔往桌上一丢,拿起一杯刚冲好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心里有个小小的疑问,桂系的参战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按常理来说,徐昌平拥共反青的举动其实并不明智,早在“湖南事件”发生后,南京方面就对桂系产生了防范之心,且不说中央军还有二十万精锐设防于九江天险,就是取道广州也未必能够顺利,那么,又是谁让徐昌平下了如此不智的决定呢?
就好像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暗中推动着共和党的崛起,他会是谁呢?
凌啸川?轩上将很快便排除了这种可能,凌啸川还无法对南方军阀派系产生如此之大的影响力,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必是识多脉广,极有威信的人物。
秦武见轩上将聚精会神的端着咖啡,知道他在想事情,后面的汇报就没有继续,而是在旁耐心等待,直到他突然问了句:“知道游说徐昌平的是什么人吗?”
“是前粤军军务总长陈少游!”秦武对湘赣被关北军围剿的陈部并不陌生,军校成立之初,凌啸川和粤系共和党一派曾有过至深的合作,许多事都是秦武负责执行的,对陈少游自然多了几分留意。
“不对,也不是他,陈少游已经过气了,他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轩上将自言自语地否决道。
秦武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轩上将再次投来询问的目光,秦武继续念道:
“综合各方情报,雷震第一方面军似乎在准备他们的总撤退!”
轩上将不解道:“不可能啊,雷震近三十万人,还未显败势,怎么可能撤呢,就算是真的,沈世章那边不可能没有动静!”
秦武道:“可是我们军统五部大功率监听电台,一直都在跟踪雷震主力三个集团军的动向,但昨天,他们全都撤到了石家庄一线!”
“这么快!”
轩上将转身拿起一份西线兵力布防图,感到事情有些反常,这么大规模的调动,西线方面居然没有向他汇报,中统那边也在刻意忽略,等于把他这个兵团总司令蒙在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武快速地翻阅了一下电报,从中找出一条未经过破译的密电原码,交给轩上将道:“这里还有封暗线密电!”
轩上将微微抬眼,暗线的电报都是出自庞文龙之手,由加密电**立波频发出,破译解码只有轩上将和庞文龙两人知晓,连秦武都无法破解,每次接到暗线的电报,秦武都是直接交给轩上将。
他接过写满电码的纸条,记住上面的数字后,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默地破译着上面的内容,杂乱无章的词组开始在眼前显现————
“雷震,软禁,总司令,押解,枪决,山西,委员长意,秘密枪决......”
一瞬之间,轩上将猛然睁开了眼睛,仿佛置身在一片春色消退的废墟里,耳中充斥着一个声音,似讥讽,似嘲弄,更多的,是冷笑————
“你连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还能保护谁呢?”
秦武看着轩上将怔在原地,良久,深深凝眉,等他再次抬起头时,脸色已经变得异常凝重,缓缓开口,吩咐出一句:“给我备车!”
秦武跟在轩上将身后,道:“去哪?”
“山西!”
轩上将头不回地道:“你留下指挥全局,你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