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日本人也管中国人的死活,不大一会儿进来两个持短枪的,手里拿着手电筒,往俩囚者每人脸上照了一照,然后对准那位满脸痛苦状的,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喊道:
“你的,什么干活的?”
“我的肚子痛,快痛死了太君。”翻译官拉着哭腔说,又拍拍自己的腹部。
俩鬼子还要问,好个赛时迁,一个箭步上前朝前面这位后脑勺一拳,这位扑地便倒。另外一位还没弄清咋回事儿,小个子的小拳头已经转向他了。他手里有把短枪,子弹都在膛上,稍一抬手枪声就响,也就不必再有其它故事了。奈何这位不知是新兵还是咋了,竟然君子动口不动手,张嘴骂道:
“八嘎,良心的大大的坏了坏了,袭击皇军的后果的严重,你的清楚?杀头的干活……”
这位鬼子的“活”字尚未落地,门面上着了一拳,虽是小拳,奈何力大,而且又借助些惯性。鬼子的脸上立刻成了画家的调色盘,除了没有绿色的,其它任何颜色都有,只不过浓淡轻重罢了。
俩鬼子只在倾刻之间,统统倒地不起(死活待考)。小梁子刚说一声“走”,被他的翻译官大哥一把拽住,埋怨道:
“如此怎能出得监狱大门?”
“哥哥还有何话说?”这也是小梁子第一次称他的翻译官朋友为哥哥。
翻译官此时倒成了指挥若定泰然处置的大将军,吩咐道:“兄弟,快把鬼子的衣裳脱下来咱俩换上,好混出鬼子监狱大门呀!”
小梁子想想也对,看来这个满肚子墨水的家伙指挥作战还是有两下子哩!
俩人换好了行头,翻译官体胖,穿那个大一号的,小梁子瘦小,穿那套小一号的。然后一人腰里别一把盒子炮,兴冲冲直奔大门口。果然有哨兵盘问,说得全一色日本话,小梁子又是清一色一句不懂。
一切都很顺利,也是全仗这两套黄皮带路,否则怎能出得了大门?小梁好奇,问他的翻译官朋友,道:
“胖哥,刚才出门时鬼子啰嗦些啥?”
翻译官说:“噢,看门的鬼子问半夜三更你们干啥去呀?我说监狱里有人得了急病快死了我们得去请医生。”
赛时迁调侃道:“胖哥,你的汉奸话说得好,所以才当汉奸,你是怎样想起吃这碗饭的?”
翻译官解释说:“兄弟,可不敢这么说。正直的中国人哪个想当汉奸,还不是因为生活所迫。就说我吧,我上学学的是中国语言,出国留学学得是日本语言。毕业后,摆在我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在国内教书,教学生我只有中学文化,薪酬很低。再说兵荒马乱的上哪儿去教书?二是给日本人办事,日本人急缺翻译,对我们这些人是舍得给钱的。你说兄弟,我该选哪一行?”
小梁子摇摇头说:“反正当汉奸不是个正经事。”
“兄弟你给我找个事做。”
“参加我们的队伍吧,跟我上北大山。”
“一月多少钱?”
“管吃管住。”
“我说一月多少钱?”
“发钱这事没听说过。”
“不发钱我家里你嫂子侄儿喝西北风去?”
“山上有个大翻译,比你不差,早稻田里学本事的,比你不差,叫孙西文,人家不是也干得好好的。”
“孙西文我认识,在东京时和一个日本女孩幸子搞朋友,后来幸子让日本军方暗杀了。孙西文扬言回国报仇,至今也没听说他杀过一个鬼子。他在山上有什么用?多一筷子多一张床,他能做多大贡献?”
小梁子想想也是,只好缄口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