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娘坐定,邀请了三位护卫以及云心、小环一并用膳。因都是年轻人,起初有些许拘束,但在陈秋娘再三邀请下,几人一并坐定,吃吃喝喝,也不在意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破规矩,各自说了一些这些年的趣闻见识。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也一直吃到了深夜。
小环、云心喝了点陈秋娘带的米酒,有点醉醺醺的,先回了自己的房间睡下。三位护卫从不饮酒,只离席在厢房外守着。陈秋娘命人收拾了桌上的残羹冷炙,便烧水煮茶,在厢房里坐着等自家师父。
灯花剪了好几回,陈秋娘都有些昏昏欲睡,才听到屋外的护卫喝道:“来者何人?”
“浮光公子与天逸先生,你家主人的师父与师祖。”来人回答,正是苏清苑的声音。
陈秋娘听闻,瞌睡一下醒了,连忙起身迎了出去,瞧见自家师父难得地穿了一袭的圆领胡服,金色织锦腰带,头发干净利落地绾结,与之前一般,因易容术的需求,自身并没有留什么胡须。
她喊了一声:“师父。”
苏清苑瞧见她,便是闪身,指着身旁的中年男子对她说:“这位是你师祖。”
“苏樱见过师祖。”陈秋娘行了个福身礼,这才定睛打量这位被张赐与苏清苑都大肆夸赞的奇人。中年男子,留了髭须,一身道者打扮,却并没有影视剧中那般提了一把桃木剑。身材比苏清苑还要高一些,目测得有一米八。面目自有一种宁静,五官端正和谐,眸光锐而不利。
“不必拘礼,道门都是随缘。”他挥了挥道袍。
“小樱,且进屋吧,这门口风寒,你身子不好。”苏清苑说。
陈秋娘应了声,连忙让了苏清苑与天逸先生进屋落座。而先前煮的茶,已早不能用。她尴尬地笑笑说一时打盹,便失手将茶煮差了,马上再煮。
“你泡茶即可。这几年,我走南闯北,有幸喝到你豪门盛宴的茶,颇得我心。”天逸先生落座之后,也没客气,径直就说了茶叶。
“呀,师祖喜欢,那小樱就泡茶。我先前煮茶,只因听闻师祖喜欢煮茶,才煮茶。”陈秋娘一边搬了茶具,一边说。
天逸先生只是笑而不语。片刻,屋内就只剩了杯盏声响,不一会儿就飘出了茶香,是陈秋娘随身携带的明前黄芽尖,汤色甚美。陈秋娘捧了茶递给天逸先生和苏清苑。
天逸先生喝了一杯,直直赞美此茶乃茶中极品。陈秋娘笑着说:“多谢师祖夸赞,若是师祖喜欢,小樱命人为师祖专门制作。”
天逸先生摆手,道:“这倒不必,我闲云野鹤惯了。再说,道门中人,也没多大的爱好。”
“师祖高人,小樱终究是俗者。这也只是小樱心意。”陈秋娘继续说。
天逸先生笑了笑,说:“今日也不是来论茶的。前些年,我云游四海,亦曾听闻你坠落岷江之事。张家二公子退婚、抗旨,冲冠一怒为红颜,诸如此类的事,闹得天下皆知,沸沸扬扬。当时,我亦以为是缪传。直到大前年在沧州喝酒,不巧遇见了江家小儿,与之谈起你与张赐,才知这其中曲折。”
“咦?师祖说的江家小儿可是江帆?”陈秋娘连忙问。
“正是。今日辽国红人韩德让是也。”天逸先生回答。
陈秋娘想到当日江帆策马而去的背影,想到过去他护着自己的种种,如今在那苦寒之地的日子,便叹息一声,说:“我到底是欠他的。不知他现在可好?”
“你却不必挂心他。那小子命极富贵。这世间,也没谁欠谁。他帮你,必定是昔年你曾帮了他。倒是你,这般流连于此,甚为不该。”天逸先生说道。
陈秋娘抿了唇,垂眸低声叹息,问:“师祖也是看出来了。”
“大凡有点道法之人,都能看出来。你气场很强,不是短命之人该有的。而此女面相却是夭亡之相。若是给道法不够之人看了,只当你是早死去了。”天逸先生说。
“师祖,我亦不瞒你。我来自一千多年后,在那个时空,我是个开酒楼的,闲暇研究一下美食。至于气场性格,皆因父母缘薄,从小与外婆相依为命所致。而跨越时空来到此地,只因我在一个酒窖里发现了一个玉佩。”她说到此,便顿住了,从脖颈间将装玉佩的香囊拿出来,将张氏当家主母的玉牌拿出来摊在手心里,说,“师祖,我当日所见之玉佩,正是这个。”
天逸先生瞧了一眼,蹙了蹙眉,说:“这是块上好的玉,作为当家主母的信物,与你日夜贴身,沾满了你的灵气。不对,这块玉——”天逸先生说到这里,一下子将玉拿起来仔仔细细地瞧了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