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那你有没有去的地方?”仲晔离边给她解了穴道边问。
“没有。”苏思曼活动活动手脚,干干地回了俩字。
“呃……”仲晔离搔搔头,有些懊悔将她带出宫来,这会子还得操心这女人的安顿问题,唉,考虑不周啊。想了一会,才道,“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苏思曼浑身汗毛立马竖了起来,听了这话就犯怵,哪回不是跟他“去一个地方”之后就惹一身麻烦?所以苏思曼斩钉截铁一口回绝:“不去!”
“为什么不去啊?”仲晔离为难地摸着后脑勺,英俊的脸上有些纠结,带着些后知后觉的白痴劲儿。
“你还好意思问,你这样害我,我哪里还敢跟你去什么地方。如今我有家不能回,都是你害的我!嘤嘤嘤……”苏思曼举起两只胖嘟嘟的小手捂住眼睛假哭起来,嘤得甚销魂。
也不晓得到底是怎么回事,跟仲晔离接触这么久,虽然他也几次三番给她设局,可她仍觉得他这人本性不坏,大约真是托了那一张酷似程勋的面皮的福才给了她那样的错觉。只盼着唤起他的善良,不要再给她落井下石什么的,她已经够悲剧的了。这一回她肯定是赖定了他,他知晓的事情一定很多,她还指望着从他身上多打听出些线索缘由什么的,刚刚自己一气之下鲁莽地打断了他的解说,她已经有些懊悔了。
“你别哭了行不行?我保证,这回真不是要害你。”仲晔离耷拉着脑袋,一脸良心遭到指责的歉疚,他也不是没良心的人,几次三番做了缺德事,害得眼前这跟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姑娘蒙受不白之怨,其实是挺那啥的。“唉唉!你要是喜欢在街边喝西北风,那也随你,我不管了!”使劲跺了跺脚,仲晔离无奈地甩了甩衣袖。
“我问你,我皇兄真的被幽禁了么?”看他有些发毛了,苏思曼也不再做戏,语气颇有几分郑重。
“你不是也听到了么,怎么可能有假?”
“那你答应了帮我救我皇兄的,你可不能撇下我。你帮我救了我皇兄,我便也不记恨你从前坑害我的事情,咱们新仇旧怨就此一笔勾销,江湖一笑泯恩仇。”
“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不会忘。那走吧,时候也不早了,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
仲晔离走在前头,苏思曼在后头跟着,两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路上再没言语。
穿过几条街巷,一路上都很暗,仲晔离却走得不慢,显然对这一带十分熟悉。苏思曼有时候跟不上,他也会等等她。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到了小巷尽头,仲晔离在一家大门紧闭的院子前停住了脚步,拍了拍门环。不多时就有人来开了门。
“公子你回来了!”开门的小童一脸惊喜。
“嗯,”仲晔离随意地点点头,扭头看身后的苏思曼,“快进来吧。”
进屋后又是安排客房,又是烧水洗漱,倒腾了好久,等苏思曼躺到床上时已经很晚了。夜里她辗转反侧,模模糊糊想明白了许多事。
对于仲晔离为何能了解得这样清楚,甚至连她团圆节那晚上的行踪以及作为都了如指掌,她也有了自己的推断。他可是会易容的,团圆节那晚他肯定是易容成了某个大臣的模样,虽说他易容成女子破绽颇多,可易容成个男人绝对是可以骗得过人的。难怪那晚上见到仲晔离时,苏思曼就觉得蹊跷,那时候根本想不到这些。
碧玺瞒得她好苦!她贵为雍凉的公主,却甘愿沦落为楚国公主的奴婢,这里头究竟有何内情,怕也并非如碧玺从前所说那般。那日看到碧玺在御花园同简翼说话的人不止是她,梁少钧也瞧见了的,这怕是又加重了梁少钧对她的怀疑,试想,碧玺是她的贴身宫女,贴身宫女所作所为,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是不是受了主子的指使。此后在皇帝的寿宴上自己同皇兄都跟雍凉特使简翼说过好一会子话,言谈甚欢,这不是更加落人口实么?难怪自己兄妹都受到怀疑,呃,这一连串的事,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一定是有人故意制造假象蒙蔽视听。连梁少钧和皇后都被骗过了,用心何其阴毒狡诈!能有这样本事的人,定然来历不凡,而且仲晔离应该就是听命于这位幕后高人。
从种种迹象上看,背后很可能还有更大的阴谋,苏思曼猜测可能跟争夺皇位有关。早前就听说过,先太子梁少逸被废之事乃是由皇后暗中操纵的,究竟梁少逸有没有行那巫蛊之术,抑或他到底有没有纵然手下贪敛财物,并不是很清楚。听说当初太子被废时曾引起轩然大波,众大臣都不信太子竟会做那些事。如今梁少逸虽被废黜,难保还有拥护他的旧部,最近这一连串的事无不是与宫廷有关。苏思曼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位废太子想要东山再起。只是,他们梁国的皇位之争,为什么还要牵扯两个无辜的楚国人进来当炮灰,着实可恶的很。
更让她弄不懂的是,为什么仲晔离每每要将她牵扯进去,几乎每件事她都无缘无故“被插了一脚”,引得自己如今处境尴尬。她想了很久,有些事想明白了,有些事却越想越不清楚,最后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