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思曼沉默着,没吭声。
良久,黯然抬头看着鹤半仙,无力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
鹤半仙看她沮丧万分的模样也有些触动,叹道:“情丝未断,难奈何。”
情丝未断,竟然对他还是没有死心么?她扪心自问,心中却早乱成了一团麻。鹤半仙那句话震得她头昏脑胀,如果被他这样利用逼迫,竟还不能使自己死心,那真是无药可救了,连她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了。
“你也别自怨自艾了,命数早就定了的,改不了。还是那句老话,能帮你的,我一定会帮的。一会就有人下来寻你了,我就先不跟你啰嗦,记得别老想不开寻死,没用的。没到时候,你死不了,今日我要不是怕人家来寻你的时候,发现你摔成两截还活着被你吓死,我才懒得丢下东华帝君府邸的好茶不喝跑来听你发牢骚呢。”
苏思曼还不及发话,就见眼前白光一乍,鹤半仙没影儿了,连带着断崖上那树也不见了踪影,连她身处的枯草颇厚的崖底也变成了尖角砾石遍布的凹凸不平的旮旯坑。苏思曼小心肝已抽,顿时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醒来时已经是在储香阁她再熟悉不过的床上了。
梁少钧显然并未将她跳崖寻死之事抖露出去,而且宫里似乎封锁了有关储香阁的消息,先前太子妃神秘失踪,以及此番回宫,还蹊跷地受了伤,宫里竟没有一丝流言蜚语,一切似乎一如往常。储储香阁的奴才自然是有那么几个知晓主子失踪以及受伤之事的,可能也被迫禁了口风,虽然奴才们都行动自由,却也没人敢胡乱嚼舌根。
奉命看守着储香阁的侍卫依旧杵在门口,一切都还保持着她离宫时的情形,她也依然未被解禁,仍是禁足令在身。
两个月已经过去了,她的腿伤好了不少,只是还下不得床。
这几日奴才们都在叽叽喳喳说着太子出征的事儿,苏思曼虽在床养伤,却也听到了不少消息。
听说梁国军队抵达楚国后很快就平息了祸乱,但是在内乱中先前的楚国皇帝孝成帝——也就是苏思曼她爹被作乱的同宗兄弟杀害,不久新帝登基,也就是新帝登基那一日,四处张灯结彩的皇宫彩幡飘飘,在皇宫正门上十分不合衬且十分扎眼地插了杆白旗,连仗都没打径自向梁国投了降。梁少钧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楚国,在他的执掌下,楚国这个国号依然在,只不过意义却不同于过去了,如今楚国是梁国治下的藩国。楚国被分割成了八个小的藩国,每个藩国都封了郡王,各自拥有军队属地,完全等同于一个个独立的小国家。如此皇权便极大地被分散,再无法进行中央集权的统治,楚王空有其名。如今政事已经料理得差不多,似乎这几日就要班师回朝了。
苏思曼听着这些消息,却没多少触动。楚国,虽存犹灭。她父兄皆已死去,楚国存在与否,于她并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只是不知道皇祖母,是否还活着……
她抚摸着胸前那块黑玉,心中无限酸楚凄凉。
回宫这么久,她日日郁郁寡欢,很少同人说话,基本上是一天到晚躺在床上。她觉得她其实已经快躺出痔疮了。
碧玺也还被关押着,不晓得何时才会被放出来。
宫里是呆不下去了,她一定要出宫,是的,一定要逃出去。
苏思曼想下床去将她藏金子的小箱子搬出来,看看里头的金子是不是都还在。出宫肯定得带些金子或者值钱的东西走,不然她就得去喝西北风。才刚刚挪了挪腿,卿染就进来了,一脸惊慌失色地跑过来搀扶她。
“太子妃,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吩咐奴婢去做。您身子还未大好,李太医郑重叮嘱过,不能乱动的,不然骨头错位就糟了。”卿染有些心疼地赶紧将她又扶回床上,又替她垫了软垫,这下斜倚在床上倒是舒服了不少。
“好吧,那你替我将床底下那箱子找出来。”苏思曼吩咐道。
“是。”
卿染应着声,伸手掀起床单,身子已经矮下去探到了床底下,不多时就捧了个精致的小箱子出来,小心翼翼放在床头小矮几上。
苏思曼从枕头底下找出钥匙打开箱子,一团金光便照了出来。除去上回送给冯绾绾主仆的,还有很多金子呢。若是全部带走的话,估计她这辈子都不用愁吃穿了,一准能过着殷实的小康日子。苏思曼摸摸这锭金子,又摸摸那锭金子,面上十分欣慰,有了这些钱,她没有后顾之忧了。
“太子妃,您这是准备要……”卿染惊诧地瞧着主子。
“嘘!”苏思曼赶紧制止了她。
看来,她想要逃跑的心思到底还是没瞒过卿染这丫头。这样也好,多个人出谋划策顺利逃出去的几率更大。